當劉莉患上誘發性骨刺病前,她並沒有在一樓設理療室,休息都是在二樓這間朝南的主臥。

卿生一進門,就被屬於死者的衣帽間給吸引了目光。

各式各樣的,一看就價格不菲的手袋擺滿了實木鑲配玻璃門的兩米高的櫃子,旁邊的鞋櫃同樣“充實”,又連腰帶、手錶等裝飾品都在各自的展示櫃裡“閃閃發光”,就更別提堪比一面牆大小的衣櫃裡,分門別類掛著的衣褲長裙了。

“姜林鹿說劉莉很節省,但根據現場情況看,她的生活可一點都不拮据啊。”卿生說。

沈嘉木顯然也很認同:“雖然這些衣物價格都很昂貴,不過看得出來風格與當下年輕人喜歡的已經不符了,而且時曉和姜林鹿的個頭差不多,劉莉一來略顯豐滿,再則也比時曉個頭要矮,這些衣裳符合她的尺碼,可以斷定並不屬時曉所有。”

卿生看著衣櫃裡一條晚禮服式的長裙點了點頭。

她看過不少時曉的照片,以及在各種公眾場合留下的影像資料,時曉的衣物雖然也很顯品質,但並沒有如此浮誇,類似手錶這種在現代其實已經變成純粹裝飾的物品,就根本不見時曉佩戴過。

牆上掛著一張劉莉的肖像。

濃妝豔抹的婦人,其實已經難掩老態了,但細看來卻又看不出那張面容上有任何歲月留下的痕跡,甚至於五官眉眼的標緻也是一目瞭然的,卿生看著肖像出了會兒神,很疑惑為何有那種第一眼蒼老的感覺。

一陣後她才醒悟。

不是蒼老,是撲面而來的帶著世故的媚態,讓她覺得劉莉已經遠離青春了。

當然,面部的發腮和身材的改變,也讓這個曾經的美人呈現出和她故作天真的姿態那種極其不協調的違和感。

卿生最後才跟著沈嘉木去了劉莉遇害的房間。

這間理療室也很寬敞,玻璃碎片和血跡都已經清除了,室內擺放著不少透過腦電波即能操縱的科技產品,比如一盞香薰燈——除了香薰的主體功能以外,還能模擬發出自然風流動時的風鈴響,燈光的色彩和明暗也可以透過腦電波調節,但類似這樣的物品,其實廣泛的受眾群並非普通民眾,因為家家戶戶幾乎都有器佣,他們並不需要購置“額外”的具備腦電波功能的產品,使用度並不太高,價格卻因為額外的功能相較高昴不少了。

卿生居然還在這個房間裡發現了可用腦電波操作的紙質書刊,內容都是相關各種奢侈品的,她也就是從網上了解過——沈嘉木這個有錢人都不會添置此類書籍,畢竟,正常人還沒有懶惰到看本書連手指都不想動彈的地步。

呈屍之處——就是那個浴缸,自然也附帶著腦電波功能,念頭一轉,就能新增沐浴露以及水療按摩等等功能。

可諷刺的是,死者遭受重創失去意識後,她的腦電波已經無法“啟動”了,最終明明可以連手指都不動彈只用念頭控制排水,卻無法避免溺亡在此科技產品裡的結果。

現場還遺留下一本備忘錄,當然也是科技產品,備忘錄是時曉親手書寫,但設定了語音提醒,劉莉什麼時候該服藥,什麼時候該用餐,哪一天什麼時候該接受理療,都被細心的設定好了。

如現在,語音提醒就自動播報著。

“媽媽,今天有理療哦,所以你別忘了11點準時吃午飯,否則理療時又該不舒服了。”

從劉莉的住宅出來時,院門口的街道清靜得幾乎看不見人。

左鄰是個和劉莉年齡差不多的婦女,穿著卻很樸素,對於卿生的詢問十分樂意配合:“我老公在外地工作,兒子也結婚了,有他自己的小家庭,家裡平時就我一個人在,劉家阿姐生前啊,我們有時候會約著逛逛街喝喝茶,當然是在她沒生病之前。

劉家阿姐是個講究人,逛街都去中心城的品牌旗艦店,還常跟我說女人就該對自己好些,哎喲我可比不上她啦,所以兒子不如女兒,她家曉曉可老會賺錢啦,哪像我兒子一樣,一樣都是學院生出來,薪水卻那樣低的,工作幾年還要貸款買房,養活自己都不容易,哪裡還有閒錢給我花銷的。”

“你知道時曉在哪裡工作嗎?”

“劉家阿姐說是在大企業啦,她說啊,曉曉腦子老靈光的了,雖然沒進學府進修,但工作上的事一看就會啦,我們也都長著眼睛呢,她家曉曉不光是腦子靈光,人還長得水靈,嘴巴又甜又討喜,哪個人不喜歡啦,所以就算是學院生,在大企業也能立足。”

“鄰居這麼久,你看見過時曉和她姆媽鬧矛盾嗎?”卿生又問。

“沒有的事啦,曉曉脾氣可好的啦,跟我們鄰居都從不紅臉的,哪會頂撞她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