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流水的現男友叫郭亮,對於警方的登門問話他完全沒有牴觸感,他把訪客帶到了書吧後的小庭院,庭院是真小,只能擺兩張桌子,用半人高的白漆木柵欄和人行道隔開,不設門,庭院裡陽光和玉蘭花香味更濃郁,玉蘭樹就長在牆外,有兩三朵落在了桌子上的藍白相間的方格桌布上,也沒有人動手收拾。

“你進去吧,我能應付。”靳流水又抱起了胳膊,耷拉著眼皮。

“你情緒不對啊。”郭亮笑了笑:“流水其實跟我說過上午得出去接受你們詢問的事,二位現在來,應當是還有疑問,她其實挺牴觸李涼玉的,大約也不願多提之前的事,所以我認為我在場會好些,有助於安撫流水浮躁的情緒。”

靳流水鬆開了自己的胳膊,也只能由得郭亮拉著她的手。

“我剛才看見你們店裡播放的電影,是當一場浮華過去吧?”卿生問。

“沒錯,我很崇拜李涼玉,關於這事我早和流水溝通好了,我們互不干涉。”

靳流水抬起了眼皮,她的眼睛其實並不冷。

關於詢問,現在換成卿生主導,她很樂意品嚐店家提供的手衝咖啡和水果蛋糕,味蕾被清新淡雅的綿甜喚醒,她的措辭就更加柔和一些:“我們想知道的是,陳先生經常胃疼,以及他是依從李涼玉的決定才成為丁克一族的事,這些都是他告訴靳小姐的嗎?”

“我說過了,李涼玉是接受採訪時自己說的她不想要孩子。”

“可是公眾人物在接受採訪時,說的不一定是真話,靳小姐作為工作室的職員,應當明白採訪的話並不能全部當真。”

郭亮碰了碰女友的胳膊,又插話:“我聽明白了許助手的意思,她是覺得流水你很可能是受到了陳先生的誘導,誤以為陳先生在他的家庭生活中受盡了委屈,你得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存不存在這樣的可能。”

“陳琳從來沒主動跟我說過他的家庭生活。”靳流水說:“他經常胃疼的事是我自己觀察出來的,我當時實際的職責就是他的助理,他加班的時候我也會留在工作室加班,我見他手捂著胃部,神情很痛楚,我問他是不是胃疼他從沒正面回答我,不過我後來提醒他吃藥時他會對我說感謝。”

郭亮微微皺著眉頭,他沒有放開女朋友的手。

“至於李涼玉不想要孩子的事,先是出自我的推斷,有一回我跟陳琳出席一個公益活動,他堅持了很多年,他會在一些家境普通甚至相對困難的孩子中挑選出天賦高的給予經濟支援,讓他們享獲更優質更全面的教育,他還會一直給予這些孩子關注,盡力將他們培養成為相關行業的佼佼者。

蘇期頤就是幸運兒之一,當時她就在活動現場,那會兒她還在學府進修,專業應當是機密儀器研發方面的吧,她已經獲得過不少大獎,她出席那次活動就是做為模範作用,鼓勵各學院或者福利機構勇躍推薦像她一樣在某一方面極富天賦,但原生家庭以及福利機制都不足以提供更全面學習機會的幸福兒,透過考核接受李涼玉工作室的資助。

在那次活動上,我和蘇期頤聊了幾句,蘇期頤對於李涼玉的善舉嗤之以鼻,她告訴我所有的善舉其實都是陳琳親力親為,也是陳琳說服李涼玉拿出一筆資金用於公益事業,她還說李涼玉根本不喜歡孩子,從李涼玉堅持不要小孩這一點就能看出她的自私自利。”

郭亮後來讓靳流水留在他們的小店,由他送沈嘉木和卿生離開。

卿生覺得郭亮還有話要說,他也的確說了一番話。

“我現在的話完全是站在中立的立場,我覺得陳琳是有意引導流水對他心生同情,他知道流水的履歷,瞭解流水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缺乏父愛,因此對專注於事業卻漠視家庭的人有種天然的成見,流水跟我說過她當時對陳琳十分迷戀,不過她知道陳琳無意於她後並沒有想過要糾纏不放,如果陳琳只是想欺騙流水的感情,他肯定會用欲拒還迎的方式,但他沒這麼做,他表明了他對婚姻的忠誠,對妻子矢志不移的愛情。

所以今天聽了流水的仔細講述,我很迷惑陳琳的目的,不過我需要向二位說明的是,流水其實早就從那件糟心事裡解脫了,我直言我仰慕李涼玉的才華,她沒有任何不滿。”

“你和靳小姐之前是同事?”卿生問。

“是的。”

“靳小姐說她能順利找到新工作是因為陳琳的推薦,我想確定這事是不是真的?”

“我不大清楚。”郭亮說:“我只是一個普通職員,並不是公司的高層,不過在我看來……我的原東家應該不至於買陳琳的賬,是這樣的,我之前的公司和李涼玉工作室一直有業務來往,不過公司年會上,東家都是直接邀請李涼玉,沒有給陳琳請柬。”

今天收穫的資訊很複雜,但卿生已經沒時間和沈嘉木整理了,她的頭緒只能依靠莫勿幫助她梳理。

“我覺得陳琳目的很明確啊。”莫勿看完靳流水的兩次陳述後,噙著粒話梅,見卿生放下了手裡的刀叉,把臉一板:“停下幹嘛,都不看看幾點了才吃上午飯,你總不會告訴我你吃塊牛排還得用耳朵吧,聽話用耳吃飯用嘴,邊聽邊吃這麼簡單的技能都不會?”

“聽莫老師的高見,態度有失嚴肅端正顯得不恭敬。”

“喲,跟我貧上了,行啊女朋友,希望今後多多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