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叫楊光,但整個人看上去一點不陽光。

楊光只承認了他是時曉的老同學,受到過時曉的幫助,別的事情閉口不提,魂不守舍和小心謹慎兩種相突的性格特徵在他身上卻像是奇妙的融合了,沈嘉木一時拿他沒有辦法。

“你想去幫時曉吧?現在情況對她有點不利。”卿生試探性的說道。

後一句話其實是違背了辦案規定的,但她有過一次嘗試膽子大了。

沈嘉木卻大覺為難,之前就發生過杜蘭芝劫持卿生的事,現在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卿生單獨詢問可能具備危險的人,但他不避開,按原則上來說……

“怎麼不利了?”楊光問。

沈嘉木閉上了嘴。

“因為時曉已經開始利用輿論了,她公然的利用輿論,召集她所認識的某些公眾人物為她發聲,企圖利用輿論把姜林鹿定罪,我們已經可以指控她涉嫌妨礙司法公正。”

沈嘉木看了卿生一眼,利害的,居然學習了現行法律,而且從成文法中找到了藉口。

“是姜林鹿先妨礙司法公正!曉曉不可能是兇手!”

“所以,我希望楊先生能如實回答我們的提問,這才是你幫助時曉的最佳方式。”卿生說。

她沒有徵求沈嘉木的同意,自由發揮:“我和時曉一樣,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我的媽媽,我和媽媽相依為命,所以我特別理解時曉現在的心情,但她採取如此激進的方式,對她自己是不利的,你是時曉的同學,有些事我需要你證實。”

楊光緘默,只略微點了下頭。

卿生出示了一張照片:“這也是你和時曉的同學吧?他跟你一樣,當年學習成績不好,也接受過時曉的幫助。”

不僅是卿生,沈嘉木也留意到了楊光脖子上暴突的青筋。

“這個人叫沈桐,他傷害過時曉對嗎?”卿生說:“但他現在已經死了,一年前死於探險途中,他一個人想要徒步穿越沙漠,後來遇見了沙塵暴,他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所以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我們曾經詢問過他的父母,他的父母說,曾經幫助過時曉……”

“混賬!混賬東西!沈桐的死就是報應,但更應該死的是他的爸爸,沈居安這個老混賬!!!”楊光顯然崩潰了。

卿生和沈嘉木交換了一下眼神。

沈嘉木說:“接下來的談話,你介意我錄影嗎?”

楊光卻放聲痛哭了,他不斷揪著自己的頭髮,拳頭砸著自己的腦袋,他哭了很久,才漸漸平復了情緒,一開口卻是:“我有罪。”

楊光開始敘述那個殘忍的故事——

我喜歡曉曉,一直很喜歡她,因為只有她不嫌棄我的木訥和愚蠢,不厭其煩的鼓勵我,她教我怎麼學習,怎麼把我覺得很複雜的知識簡單化,我特別喜歡她但我又覺得我的喜歡對她來說,就是玷辱。

有一天晚上,是暑假,我的親戚過生日,回家的時候很晚了,我看見曉曉坐在街邊角落,她蜷縮著身體,埋著頭,但我能認出來是她,我先跟著父母回家,然後我悄悄出來,我看見她的衣服都是破的,我那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她是不是被欺負了。

她告訴我,她被沈居安侵犯了。

我當時居然問她沈桐知道嗎。

她更難過了,小聲哭了很久,她跟我說沈桐什麼都不知道,她求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她跟我說她喜歡沈桐,她不願意毀了沈桐。

我開始悄悄送曉曉去沈家,我躲在沈家門外,看她安全出來我才放心,我問過她,為什麼還要去沈家,曉曉說她需要錢,她說這些的時候牙齒都在流血,她呸了一口,呸出來的全是血。

再後來,有一天,我送她回去,轉身就看見了沈桐往她家裡衝,我想跟著沈桐進去,被曉曉的媽媽攔住了,她當時跟我說,沒事的,曉曉和沈桐鬧了點小矛盾,她勸我回去,我沒有回去,我看見沈桐出來,我想去見曉曉,但我又被阻止了。

沒過幾天,我就被學院領導叫去辦公室,當時沈桐媽,曉曉媽,曉曉都在,曉曉媽說沈桐侵犯了曉曉,要蹲監獄,沈桐媽說不是侵犯,是自由戀愛,他們吵成一團,我當時覺得腦子很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