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當沈嘉木見到卿生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蹊蹺”:“昨晚沒睡好吧?”

幾乎沒有睡,卿生卻仍然沒有睡意:“發生了一些事。”

當聽說卿生沒在仁愛鎮的花圃中,那棵埋藏著少女心事的銀杏樹下發現秋鴻留下的線索時,沈嘉木當然是有些失望的,但他很快擺脫了消極的情緒,先衝卿生道了恭喜:“你和莫勿已經由朋友正式發展為戀人,相信這符合秋鴻的初衷,而且你們時空的警方已經涉入這起事案,過去必然發生改變,你不會再遇害,秋鴻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應當感謝冉女士,但可惜的是我仍然沒有找到營救她的線索。”卿生有些自責。

“一定有我們疏忽的細節,我們都要再仔細捋捋整件事態。”沈嘉木吸著煙,這是他煩惱時用來穩定情緒的小習慣,多數情況下只需要半支菸的時間,但今天他卻吸完了整一支,才說:“莫勿關於昌寧橋命案的分析我很認同,我的確更加懷疑時曉,這段時間你在跟姜林鹿這條線索時,我花了一些時間調察時曉。”

卿生洗耳恭聽。

“她的交際很廣泛,這和她的工作性質有關,但根據我的調察,廣泛的交際行為其實是時曉一直以來的生活狀態,她現在的一些同事,雖然都對她的工作能力心服口服,彷彿也不再質疑她的品行了,可的確當她以一個較低的文憑,進入現在這家集團企業並立即獲得中高層管理人員的職位時,她遭到了不少同事的妒嫉。

她並不是集團人力資源部門透過正常渠道招聘,是因為高層打了招呼,走了正常招聘的過場而已,這件事其實很多僱員都心知肚明,再加上時曉年輕漂亮,因此起初,不少人都在議論她和高層有不可言說的關係。

我接觸過時曉供職的高層,他承認時曉是‘關係戶’推薦的職員,話裡言間,還透露了時曉與那‘關係戶’間存在曖昧關係,另外,時曉從學院畢業,她的第一份工作其實是供職於某所高階俱樂部的接待人員。”

卿生蹙著眉,她不知道“高階俱樂部”的確切性質,更吃不準“接待人員”的工作性質。

“俱樂部是合法經營的,客戶群都是些名貴階層的人士,關於接待人員的工作嘛,其實表面上看也很正當,不過當然,如果這些接待人員和俱樂部的客戶發生了某些不正當的關係,俱樂部並不會干預,畢竟,男歡女愛,無違法律。”

“你是在懷疑時曉的私生活……”

“我在懷疑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證實。”沈嘉木說:“我從時曉的一位前同事口中得知,時曉之所以辭職,是因為她有一位客戶的妻子拿著時曉和她丈夫‘通姦’的證據,要求俱樂部將時曉解僱,沒等俱樂部作出決定,時曉就主動離職了。今天我們就會先見一見那位女士。”

這位女士其實和死者是差不多的年紀了。

卿生先就被她無名指上那枚碩大的藍寶石戒指吸引了注意,倒不是因為好奇戒指的價值,關鍵是這位龔太太不斷用她的無名指敲沙發扶手,還時不時地用無名指撫一下紋絲不亂的髮鬢,讓卿生沒法不注意那顆藍寶石。

沈嘉木當然已經掌握了龔先生的資料。

他就是傳說當中的暴發戶,龔太太是他發跡前的“糟糠妻”,職業在卿生看來相當驚奇——拳擊表演師。

卿生於是合理懷疑那位龔先生髮跡後還堅持“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美德,也許是因為害怕龔太太那雙曾經養家餬口的拳頭成為教訓他的方式。

沈嘉木對待龔太太還是很禮貌的:“多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願意來一趟九曲。”

“這宅子不錯,我看上了,不知道沈警官有沒有轉手的打算?”龔太太似乎很嫌棄英俊端過來的手衝咖啡,她這趟來九曲,帶著共四個隨從,兩男兩女,現在四個隨從都守在大廳外。

因此當龔太太一看見英俊這個器佣時,就皺著她不知為何染成綠色的眉毛。

現在一開口,就要“橫刀奪愛”,彷彿沈警官的這間大宅能被她看上該是件極大的榮幸。

“暫時沒有。”沈嘉木很果斷的終止了這個話題,他操作掃描器,時曉的照片就懸浮顯現:“龔太太,你可認識這位?”

“怎麼?這個小婊/子終於死了嗎?”

卿生下意識蹙了下眉。

沈嘉木說:“她和我們正經手的一件命案相關。”

“她就是個賣身的妓/女。”龔太太輕哼一聲:“我把她和老龔捉姦在床,她居然還衝我笑得出來,我就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不要皮的女人,本來那件事我不肯就這麼算了的呢,發誓要讓她身敗名裂,可這婊/子有手段啊,除了我家老龔之外,她還有別的靠山,連老龔都被她的靠山警告了,我也只能忍氣吞聲。”

龔太太離開後,沈嘉木又聯絡了龔先生。

龔先生一點不遮掩。

“她是幹什麼的,我們一幫圈內人心裡都清楚,就我家女人不懂事差點把這事捅得無法收場……我被誰警告?沈警官,這件事我可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那是個我開罪不起的大人物。不過嘛,現在那位對她也已經喪失了興趣,無非就是看在相好一場,手指頭間漏些碎肉渣子繼續投餵她這金絲雀而已。”

結束通話,沈嘉木看著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