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莫勿已經收拾好了“行裝”。

今天他們會離開武陵古城,其實是昨晚就商量好的事。

當時莫勿是這樣說的:“我知道你很喜歡這裡,而且的確有很多的景點我還沒帶你去,但這不是什麼遺憾,因為我們有的是機會再來,其實我覺得旅遊這事嘛,只要真喜歡一地方,就不會只到一次,景點逛不逛得完不重要,重要的是到這地方時,見到這裡的山水,和這裡的人結交時的那種心情。

這回我帶你去的地方,都是我覺得很美好的有機會就想再去的地方,就算撇開要找秋鴻小姐姐留下線索的正事,我也希望我把我的愉悅分享給你。”

他們的下一站是錦官。

莫勿駕車往機場趕的時候,聽卿生說起覃巍案的進展。

“之前地方警局難道沒有提取過現場指紋?”莫勿顯然洞悉了卿生的思路,但他產生了新的困惑。

“當然提取過,但繁花館的器物太多,地方警局最重視的還是咖啡壺、咖啡杯,以及血衣、沙發上的指紋,咖啡壺、咖啡杯和血衣上都沒留下指紋,而沙發上的指紋其實並不能起到證據的作用。

地方警局又覺得如書桌、書櫃、檔案及其餘物品上留下指紋是正常事件,畢竟除了杜蘭芝之外,其餘人都是死者的家屬或員工,死者書房裡沒有貴重物品和檔案,家屬或員工碰觸過這些東西和兇案沒有直接關聯。”卿生說。

當然,這些話其實都是沈嘉木的總結。

其實正常來說,當一個人視為貴重的物品或者機密的檔案,都會放進保險箱裡,也的確覃巍收放在繁花館的物件其實都不算機密——只除了那張親子鑑定書,可鑑定書不翼而飛了,地方警員根本不知道這一檔案存在,所以忽視非重要物件的指紋提取就成為了情理之中。

“地方警員也調察過死者家屬間的關係,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有利害關係的幾撥人竟然都說了謊,他們其實認定兇手就在覃文傑和杜蘭芝之間,但找不到證據不說,甚至連這兩人的動機都不能明確,而就算我們已經想到了所有人都在說謊,但起初也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隱瞞實情,直到開始懷疑覃文璋的身世,才想到繁花館裡鬥彩連枝瓶的重要性,通知了採證科提取玻璃罩和賞瓶上的指紋,也沒有任何發現。”許卿生說。

莫勿點點頭:“新遺囑並沒有成文,而舊遺囑不可能成為殺人動機,但沈嘉木既然已經想到了會有親子鑑定書,應該也會想到提取書桌抽屜上的指紋吧?”

“是,直到察覺可能有親子鑑定書的存在,他才讓採證科採集書桌抽屜的指紋,但並沒有提取到兇手的指紋。”

“親子鑑定書肯定是覃文豪拿走的,但他並不是兇手。”

“不過,等遺囑上的指紋提取成功,我們就能找到兇手的破綻了。”

“這個案子基本上已經告破了。”莫勿笑了笑:“許神探威武。”

晚上十一點,莫勿和卿生才抵達目的地。

他們並沒在錦官市區停留,直接打的到了一個遊樂園裡的酒店區。

“我以為我們會先去長寧街。”這下輪到卿生困惑了。

“你就知道長寧街的三條衚衕。”莫勿很得意的衝卿生科普:“牡丹園連我都是第一次來,這個專案今年三月才正式對公眾開放,要玩遍這座樂園就需要至少三天時間,今天就早點休息下,從明天開始,你就期待著接踵而來的新奇體驗吧!!!”

莫勿這回乾脆訂了個套房,除了兩間臥室和客廳之外,竟然還有個影音功能室,他也沒在明天三點前“單獨行動”的打算,早睡早起對他來說完全沒必要,於是一個人刷電影去了,直到卿生早上4點半起床,莫勿才從影音室出來,兩人居然還聊了個“早天”。

“我晚上看的三部電影都不錯,摧人淚下簡直,我覺得我們很有必要多住一天,專門刷電影,所以情節我先不多說,留著你親眼看。”

“這酒店房價很貴吧。”卿生覺得多住一天專門為了刷電影也太奢侈了。

“價效比高啊,畢竟門票也不便宜,再說身體和心情更重要,玩得太累太趕不僅影響心情,對身體也不好。”莫勿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就當你是個陪玩,完全不必過意不去,請個陪玩還得另外花錢呢,你不是還送了我件衣服嗎?對,還請我吃了烤串,你虧了啊小妞。”

一般遇見這樣的情況,那就是和莫小勿講不通個正常的道理了,卿生只好領情,暗暗決定日後再還她欠下的“陪玩債”,或許可以從百年之後買個新奇物件回來“報答”,恩,等有空看來得找沈警官諮詢諮詢。

等卿生“消失”,莫勿還在陽臺上站了一小會兒,月亮不知沉去了哪片雲下,天上只見幾顆寂寞的星子,他想卿生現在如果抬頭看,也許這幾顆星子就是他們唯一能夠看見的,相同的事物了,隔著百年的時光,這樣的距離是真的太遠了,有時候想想都覺可怕,哪怕只是幾個小時的遠隔,他現在都覺得難以適應。

真希望他的推測是對的,冉秋鴻是把線索留在了他曾經到過的地方,留給了和他有所接觸的人,這回他選擇的幾個城鎮,都是他多次遊玩,停留最久的旅行地,如果冉秋鴻因為事發緊急,穿越到申江時卻發現無法與他及卿生直接接觸,多半是因為他和卿生都不在申江,冉秋鴻根本聯絡不上他們。

也許,冉秋鴻知道他經常會到這幾個城鎮,那麼就真有可能在這幾個地方留下線索。

雖然,可能性其實不大。

莫勿從來沒有幹過對著星星許願的“矯情”事,但今天他“矯情”了,而且還不是對著顆傳說當中更靈驗的流星,莫勿覺得自己是真誠心啊。

心誠則靈心誠則靈吧。

——

周靜把一束玫瑰花挑挑揀揀,參差地插進一個深藍色的琉璃花瓶裡,就看見朱健往這邊大步走了過來,她略一走神,手指就被花刺紮了一下,輕微的刺痛感只讓她手指抖了抖,她轉身,從另一張圓几上端起放得只有溫氣的茶杯。

“特上局的沈警官和他的助手到訪,太太要見嗎?”朱健在四、五步外就站住了。

周靜把茶杯放下來:“請他們去樂山館吧。”

朱健衝著領夾麥低聲交待幾句,又說:“我送太太去樂山館?”

周靜已經朝停在不遠處的電屏車上走了。

無人駕駛的電屏車行駛得很平穩,朱健坐的是副駕位,周靜可以看見他的後腦勺,她看見了幾根短短的白髮。

“閉麥吧。”周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