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子的叫聲引來了侍女,眾人看到床上的兩人,都下意識低頭,小桃子怒罵道:“快送我家小姐回府,快啊。”房間瞬時吵鬧雜亂,終於讓鍾廷禮的神智越來越清醒。

鍾廷禮從床頭扯了件衣衫穿上,將床上的女人狠狠推了下去,指著門口怒喝道“滾。”

他一直壓抑著自己雙手,怕剋制不住自己殺了這個人。

洪婷婷沒想到平時儒雅的他,竟把自己推了下去,咬碎銀牙:“你別忘了,我們已有夫妻之實。”

鍾廷禮的眸子暗紅厭惡盯著她,嘶吼道,“滾,別逼我殺你。”

洪婷婷從沒見過他如此模樣,生怕他真的殺了她,顫抖著身子在床上哭泣。

鍾廷禮看著地上的血跡,想著喜寶悲痛憤怒的眼神。這咫尺距離,似乎耗費了他此生的力氣,每靠近一步,刀子就在心上猛扎一下,他搖搖晃晃的走到天青色外衫處,雙膝一軟,跪在外衫上,攢著衣衫上的血跡捂在心口上。

喜寶定是恨他了!

鍾老太被人急急忙忙扶進來時,看到自己愛孫手心流血不止,大驚失色,“請郎中,快去請郎中啊!”

一眾下人都被驚住了,鍾管家伸手去扶鍾老太,吼叫道:“扶少爺起來,別杵著不動啊!”

老太太顫巍巍拉著鍾廷禮的手,哭道:“禮兒,禮兒,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可別嚇唬奶奶啊!”

鍾廷禮兩眼無神,不停地喃喃自語:“她不會原諒我的。”

鍾廷禮摸著衣衫上的深紅色血跡,“奶奶,孫兒不孝,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孫兒就隨她去了。”

鍾老太大哭,“禮兒啊,你別說這樣的話嚇唬奶奶啊,奶奶從小把你疼到大,你怎麼能說這樣話傷奶奶的心。”

鍾廷禮還想再說些什麼,嘭的一聲,他的身子歪了下去,鍾管家拿著大花瓶站在他的身後,憂心忡忡的說,“老奴私自做主了,望太太莫怪,此事還是急招老爺他們回京比較妥當。”

鍾老太此刻也穩了穩心神,當年一家之主的風態也回來了,“差人選上最名貴的藥材,送到趙府。”老太眯著眼睛想了想,“把表小姐也給叫過來。”

洪婷婷來的時候,已經把自己渾身拾掇的乾乾淨淨,一副受害乖順的模樣,到了鍾老太面前,先發制人開始哭訴。

“老太太,你可要為我做主啊,廷禮他欺負我,我好心來看他,他卻把我。。。”洪亭亭一個勁兒在那兒嗚嗚咽咽的哭。

“雖然我爺爺柱國將軍已經不在,此事若讓我父親樂義將軍以及眾邊疆叔叔伯伯知道,必將請求皇上為我做主。我知道廷禮表哥不喜歡我,我既已經是表哥的人了,就不能讓他為難,不如,我撞牆算了。”

鍾老太心眼明瞭,小丫頭是以退為進,逼著他們家娶她。如果不娶,只怕朝廷會為了安撫邊城將領的心,為難鍾家啊!

鍾老太閉了閉眼睛,似乎在養神,又似乎在想些什麼,最後幽幽嘆一句“委屈你了,你先好好休息,鍾家會給你一個交代。”

趙恆德正在與太子、寧王、越王等人在御花園下棋,幾人有說有笑。寧王的侍衛西成,看到垂花門口有個人轉來轉去,應該是有急事通傳,似乎是趙恆德身邊的僕人。

趙恆德背對著門口,正專注與太子下棋,雙方難分勝負。越王懶散坐在亭子外欄處觀景,寧王喝茶觀棋。西成不便貿然闖入打擾,只好小聲示意王爺。

寧王手執一子,下在棋盤上,破了趙恆德的棋局,讓太子險勝。太子拍手稱快,直呼妙招。趙恆德預備再來一局,寧王指向垂花門處,“你家書童找你。”

趙恆德面色凝重,非重大事情不會輕易進宮通傳。看來小妹的心疾發作,特別嚴重。書童火急火燎傳話:“大少爺,小姐心疾發作,現下昏迷不醒,老爺夫人希望您趕緊回去看看。”

他心裡一沉,向太子請求道,“小妹心疾發作,恐有性命之憂,還望太子恩准宮內御醫前往寒舍,為小妹診斷。”

太子與趙恆德一同長大,知道他平日最寶貝這個妹妹,立即讓小太監為趙恆德帶路。

越王帶著趙恆德匆忙離開,寧王轉身對著西成囑咐幾句,也離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趙府裡的氣氛十分的沉悶,自從那日小姐暈倒進府後,就一直沒有醒過來。

每日名貴湯藥不斷,可是人尚無半分好轉。皇宮裡也賜下來不少名貴的藥材,太子甚至把御醫都派過來。眾醫者都說,小姐這是心疾發作,加上怒火攻心,難治,難治啊!

趙老爺問了小桃子很多次原因,小桃子都只是說兩人吵架,但具體的原因沒說。

一是為了保全小姐的顏面,未婚姑爺尚有婚約,就與別的女人歡好,傳出去對小姐的名聲不好。

二是她自小跟隨小姐,如果她說出事實,老爺一定不會放過鍾家。小姐現在雖然恨鍾廷禮,但肯定也不想,在沒人阻攔老爺的情況下,讓趙家對付他。

“大夫,我女兒如何了?”趙老爹心急火燎拉著王大夫的手詢問。王大夫看著老友,搖搖頭:“已經昏迷三天了,老夫已拼盡全力保住丫頭心脈。若丫頭七天後還未醒來,就真的無力迴天。”

歷來心寬體胖的趙老爹滿心蒼桑,老淚縱橫,“老天啊,寶兒年紀還小,難道天不佑我趙家,要我白髮先送黑髮人。蒼天求你開開眼,救救我兒,如果可以拿我的老命去換也是值得的。”

趙夫人一直守在喜寶的床邊,握著喜寶的手,眼睛都快哭瞎了,“寶兒啊,你是不是總嫌棄娘管教嚴厲,娘也是希望你能成為京中最優秀的姑娘,只要你願意醒來,娘答應你,就算你想翻天倒海,娘都放任你去玩兒,好不好,娘求你,求求你,醒過來,別丟下爹孃不管。爹孃本就你一個女兒,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讓爹孃怎麼活啊!寶兒,我的寶兒。”

趙府每日愁雲慘淡,寧王府的冷肅一日勝過一日,越王逮著太醫一日問上五六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