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8章 提防

嚴逐不見了,金柏表面上裝作無所謂,甩下一句“不用管他”就進了屋,可剛關上門,安靜的環境襯得風雨氣勢更猛,金柏開啟窗戶,想著嚴逐或許被落在後面,但街上已經沒有行人,偶爾匆匆試過一輛汽車,其餘便如世界末日一樣死靜。

風把窗簾吹得很高,金柏沒有理會,而是坐在窗邊,剋制不住地翻找嚴逐的微信,又忽然想起自己早把人拉黑了,徒勞地垂下手來。

他開始回憶剛剛在超市裡的情形,因為之前和嚴逐明令禁止,不能在劇團其他人面前暴露兩人的身份,於是在外人面前嚴逐都很剋制,謝幕送花會給所有主演,早飯也包了整個劇組,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和金柏有很親密的交往,尤其金柏總躲著他,和陸邊或者其他演員混在一起,嚴逐就影子似的跟在旁邊,或遠或近。

超市裡也是這樣,金柏想不出什麼特別,除了兩人因為雞仔餅的事情拌了兩句嘴——雞仔餅。

金柏渾身一滯,大風吹得他心涼,嚴逐這個蠢貨,不會在臺風登陸前去給他買雞仔餅了吧。

天已經全黑了,即使換在平時,那些甜品店也要關門,更不要說是這樣的惡劣天氣,嚴逐得奔到哪裡才能買到那小零嘴。

金柏忽然有些懊惱,明知道男人是這種執拗的性子,剛剛在他反複提到雞仔餅的時候,自己就該更嚴厲地拒絕,過去的都過去了,而不是在錯誤的時間一門心思地補齊,可他當時陷在嚴逐的難過裡,沒說狠話。

金柏的心又慌亂起來,一想到嚴逐在這種天氣裡冒雨跑在路上,就擔心他被樹杈戳死,但憤憤地想了半天,又覺得與他無關,是這人要自作主張地出去買,死在路上也是活該。

但嚴逐可不能死,這種晦氣的念頭一漂上腦海,就被金柏狠狠地甩了出去,他控制不住地扒著窗戶看路邊,就等那件黑色風衣的出現,或許會從某輛計程車上下來,但來來往往的車輛沒有一個減速靠邊。

雨水打濕金柏的劉海,手機就在旁邊放著,嚴逐的微信賬號還是拉黑狀態,金柏忍了又忍,終於在旁邊那棵樹快打到他頭上的時候忍不住了,解鎖黑名單狀態就給人打電話。

下一秒,手機鈴聲從門外響起,同時,房門“滴”的一聲,嚴逐走了進來。

他捧著手機,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再看看窗簾飛舞下的金柏,面面相覷,有些錯愕。

“你幹嘛去了?”

還是金柏先開口,定在原地的嚴逐晃了晃,他肩頭都被雨水打濕,好在淋得不厲害,把手上的盒子放在桌上,剛要說話,就聽見金柏厲聲質問:

“你買餅去了?”

嚴逐沒理解金柏忽然暴起的情緒,搖了搖頭,解釋道:“剛剛看你沒買到麵包,商場樓上有一家廣蓮申,我去買麵包了,”說著,他還有點邀功的心態,補充道,“我做攻略了,他們家的巧克力哈鬥和黃油……”

“所以你出去這麼久,就是去做攻略買麵包了?”金柏聲音又高了些,完全沒有因為嚴逐的解釋而和緩。

嚴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金柏在擔心他,還沒來得及偷樂,就又被金柏質問:

“將近一個小時,你就在那個商場裡買麵包?”

“沒,我剛剛在酒店樓下打電話。”嚴逐搖頭解釋。

金柏一口氣差點憋死,怪不得他趴在窗戶邊看不到人,原來這家夥已經在大堂裡了,虧他心都懸到嗓子眼,還主動打了電話,要是嚴逐再不接,估計都要吐出來。

“有什麼電話不能回來打?”

嚴逐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垂下頭說對不起,卻沒再解釋,單薄的道歉像是濕爛的抹布,堵住溝通的缺口,長久以來的情緒滯澀而爆發。

“你之前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和我說,有什麼電話不能回家打?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我?你知不知道你每天睡在我旁邊,我卻需要透過微博才能知道你每天在做什麼,你要是這樣防著我,為什麼又要纏在我身邊!”

“我沒有防著你!”嚴逐向來不善於處理激烈的情緒,金柏陡然發怒,他有些手足無措,卻能直覺出金柏或許誤會了什麼,“我沒有什麼要瞞著你,我以為你不想聽到那些事,對不起。”

嚴逐至今還記得當時金柏在醫院的時候,聽到任何拍戲相關的字眼都會崩潰發瘋,那之後嚴逐便盡可能減少在金柏身邊聊工作,即使已經過去很久,不再像從前那樣嚴格遵守,也依然保留著這個習慣。

那段黑暗時光不僅給金柏留下了後遺症,同樣深刻在嚴逐的生命裡,即使現在兩人爭吵,他也不敢將原因講的更細。

嚴逐的成功印證金柏的失敗,某種程度上,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但金柏不肯再打啞謎,他要把話說清,那些過去的糟爛醃臢,他要一點點掰碎了喂給嚴逐。

“不想知道什麼,不想知道你的成功嗎?”金柏問,冷笑一聲,“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估計只有我是真心實意希望你好。”

“我知道。”

那些人在嚴逐成功後趨之若鶩,又在落魄時避之不及,他平素獨來獨往,剛拿到金石獎後又陷入和沈氏的官司,算是短期內體驗了大起大落,過去爭搶著排隊約他的人聽說即將敗訴,沒有落井下石踩他一腳都算良心,嚴逐怎麼可能不知道金柏對他的好,這件事他老早就想明白了,一直都明明白白,於是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