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7章 雞仔餅

酒店房間是標間,兩張床,金柏拖著行李進了裡面那張,自顧自地把行李箱放倒攤開。他累得很,第一件事就是取了卸妝膏洗臉,表演上妝很濃,油膩的感覺持續了很久,臉上濕淋淋全是水,金柏才想起沒有把毛巾拿進來。

本來就煩。

他隨便抹了一把,弓著身出去取自己的毛巾,嚴逐卻堵在過道上,他的那些器材和行李霸佔了大部分空間,預算有限,房間不大,過道尤其窄,男人蹲在行李箱旁不知在幹什麼。

金柏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眼睛眯著看不清,想側身邁過去,嚴逐卻忽然站起。

“你在這添什麼亂!”金柏沖他吼,沒人能在和前任住一起的時候還保持情緒穩定,尤其這個家夥還擋路,他手上臉上全是水,甚至還流到胳膊肘上,洗個臉搞得一塌糊塗,本來好端端的巡演,現在也被弄得亂七八糟。

嚴逐被吼了,也不道:“給你找毛巾。”

“不用你的。”

金柏長腿一邁,躲回自己床邊,把臉擦幹淨睜眼,才看見嚴逐又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包一次性床單被罩,他愣了下,想起大學時兩人一起窮遊,結果發現酒店被罩都直接鋪在地上晾,毛巾浴巾也沒有什麼消毒的步驟,渾身發癢,後來再出門,無論多麼豪華的酒店,都會帶一次性用品,但金柏總忘,這個工作就由嚴逐包攬。

這次也是,嚴逐習慣性的裝了他們旅行必備的用品,但金柏只是看了兩眼,說道:“不用了,我有睡衣。”

嚴逐又一言不發地把東西裝了起來,過了一會,忽然說道:

“我們之前也來過上海。”

他們之前是來過,火車中轉停留四個小時,兩人把行李寄存在火車站,然後去了外灘。不止上海,還有很多地方,大學沒畢業的時候,光靠窮遊就走遍大半個中國,綠皮火車一趟又一趟,又莽又快樂,

但金柏歪了歪頭,說道:“是嗎?不記得了。”

四個小時太短,東方明珠也只是匆匆一瞧,比想象中小,畏畏縮縮地插在一群高樓裡,離開外灘,魔都便和普通城市無異,眾人都擁擠地生活著,長長的衣杆從窗戶伸出來,給那些小隔板間透氣。

“我以後要大陽臺。”

當時金柏這樣和嚴逐講,他們的家也真的設計了大陽臺,不過現在沒了,再大的陽臺也讓金柏透不過氣來,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在夢裡,從陽臺上跳下去。

但嚴逐真的以為金柏忘記了那段短暫的旅途,不死心地講:“你還說想吃雞仔餅,但是外灘的太貴了,就沒買。”

金柏頓了頓,放下手機,轉頭看著嚴逐。他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這個男人了,沉默地盯了半晌,嚴逐都有些不自在,金柏才說:“但是你後來宣傳影片,來過很多次上海,也沒給我買過,”他講話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靜,不是控訴,只是簡單地陳述一件事實。

“我以為你忘了。”

一份雞仔餅,吃或不吃都無所謂,並非什麼很重要的事,戀愛中的細節無法成為愛或不愛的佐證,但越來越多的細節堆積起來,足以攢夠如山的失望。

屋外的風越來越大,窗戶正好挨著一棵高樹,枝葉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聽著有些嚇人,金柏躺在床上玩手機,盡量讓自己忽視身邊男人的存在,可那家夥不停地走來走去,行李箱立起又放倒,金柏聽著火大,就要開口,房門卻忽然被敲響:“小柏,在嗎?”

是陸邊的聲音,旁邊的嚴逐像是聽到天敵似地直起腰,金柏從床上下來開門,男人就不動聲色地挪了個位置,在床邊角落,正好能方便偷看偷聽

金柏也不管他,問陸邊怎麼了。

“聽說明天會有臺風,大家商量著要不要一起去旁邊的超市買點東西。”

金柏第一反應是明天的演出怎麼辦,但陸邊比他更發愁這個事情,如果臺風真的會登陸,演出肯定會取消,他們也沒辦法回首都,只能先留在酒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