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5章 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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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攝影
戲劇節巡演專案的第一站就是首都戲劇學院,同電影學院不同,戲劇學院當中一條大路,兩側種滿粗大的梧桐,蒲扇似的葉子正在抽芽,滿冠的梧桐花正是盛開,被稱為戲劇學院的標誌景觀之一。
大路兩邊就是各種劇場和排練室,演出彩排的劇場位於最大的一棵梧桐樹旁,五人環抱的老樹聽說比戲劇學院的年紀還長,劇場也被稱為戲桐院,環境和佈局同療養院那邊差不多,只是舞臺形狀不一樣,他們需要根據現有的環境調整走位,金柏的角色更是特殊,於是這兩天他頻繁往返於戲劇學院,陸邊正好帶著他逛了周邊,吃遍了戲劇學院的三座食堂。
今天就是週末,演出的日子,金柏還是緊張,陸邊給他帶了甜品,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沒想到一盒蛋糕剛吃掉一個角,金柏就放到一邊,然後開口道:
“我覺得你之前說的那個劇本,我還是不去試了。”
陸邊一愣,反應過來金柏說的是他之前推薦的專案,那天首演結束後他支援金柏去嘗試正常話劇,並且推薦了幾個正在招募演員的專案。
“為什麼?”
金柏一時難以說明理由,現在他飾演一位盲人,卻不能在每一個戲劇舞臺上都飾演盲人,雖然舞臺離觀眾很遠,但殘缺就是殘缺,這個問題他糾結了很久,或許是因為現在太緊張了,頭腦一熱就做了決定。
“我覺得我以後找個工作也挺好,送外賣或者開個早餐店?都可以。”
人一緊張就容易亂想,金柏坐在這裡候場,幾乎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想完了,陸邊看穿他的忐忑,不置可否,笑著說道:“都行,你再考慮考慮。”
話音剛落,就有場務進來告訴他今天的隨組攝影來了,因為巡演屬於戲劇節的專案,每場演出都有人來記錄備案。
“好的,人呢?”陸邊起身迎接,卻沒發現有陌生人進後臺。
“已經去架機位了。”
大戲開場,金柏全身心都在演出上,第一次適應新的舞臺環境,可鎂光燈落到身上的瞬間便忘記了那些忐忑,直到順利謝幕,金柏才摘下眼罩,姜璨上臺把花束遞給他,激動得幾乎要流淚。
“你做到了,小柏!你好漂亮!”姜璨一邊吸鼻子,一邊擁抱金柏。
在外巡演與療養院時不同,金柏很快被前來索要簽名的觀眾學生包圍起來,尤其身邊有很多是劇組成員的親友,後臺一時間變得十分熱鬧,金柏悶頭簽了幾個名,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場面,心裡還在腹誹沒有提前練字,吵吵鬧鬧嚷了很久,有一個人停在他身旁。
金柏一開始沒放在心上,人來人往的環境,估計就是排隊等簽名的觀眾,直到流水似的簽名本遞了過來,旁邊這人還像棵樹似的紮根,金柏才起了疑心,抬頭,卻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如果說之前嚴逐是不死心,上次他砸了男人的手又把人趕進雨裡,按照嚴逐的自尊心,也不該如此快地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尤其還是這樣一副休閑打扮,穿著t恤夾克和牛仔褲,臉上罩了黑色的鴨舌帽,手裡還提著三腳架和相機,看著就像拍作業大學生一般。
“我可以給你拍一張單人照片嗎?”嚴逐指了指旁邊的裝置,補充道,“我是今天的隨組攝影。”
金柏愣住,或許是嚴逐講話的姿態太自然了,兩人就像還在大學那樣,金柏演出結束,嚴逐帶著相機來給他拍照,兩人會在結束後一起去學校後門吃地攤,燒烤或者煮串,在偷偷翻牆回宿舍。
嚴逐也不急,直到金柏自己回過神來,警惕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是你攝影?”
“原來的攝影是我朋友,原來一個班的,他生病了,叫我來替。”嚴逐講話語速很慢,可金柏跟他在一起這麼久,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還和大學同學有聯系,朋友更不應該存在在嚴逐的字典裡。
但嚴逐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甚至還拿出了掛在胸前的工作證,金柏求助地望向陸邊,他也置之不理,只是站在旁邊,待人檢閱。
陸邊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社交場面脫身,走近才發現是熟人。
“你怎麼在這裡?”
同樣的理由,嚴逐又給他解釋了一遍,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旁人,姜璨和陸閑也靠過來,嚴逐就那樣舉著一張工作證,他事出有因,旁人也沒辦法說什麼。
“我去求證。”陸邊拉著金柏的袖子,低聲耳語,言罷,就要去旁邊打電話,卻被金柏反過來拉住。
“算了,”金柏目光投向嚴逐,“別影響工作。”
以嚴逐的拍攝能力,處理這種基礎的存檔工作綽綽有餘,可非但戲劇學院這場他來替人,第二場第三場的巡演隨組攝影都是他,問及原因,就說原來的朋友腿被撞斷了,要修養一段時間。
金柏冷笑,這人非但無中生友,還自顧自地讓人家撞斷了腿。
他適應新舞臺本就緊張,現在又不得不和嚴逐相處,更是心煩,每當想到自己的表演會被嚴逐看到,心跳得就越發激烈難受,可嚴逐工作做得很好,也沒有什麼越矩的事,除了每場結束都會給金柏送花,再配上兩句贊揚鼓勵的話:
“你今天演的很好。”
“你今天很漂亮。”
“我很喜歡。”
嚴逐講話還是幹巴巴的,說不出什麼動聽的話,可不論什麼內容,金柏一個字都不想聽,花束也被他丟在後臺,那些散發著露水味道的枝葉令他心亂,而嚴逐在大家離開後獨自把花帶走更叫他心煩,他看出了嚴逐在不得章法地追求,可這樣的戲碼如果早發生一點,或許他還會心軟。
偏偏就是太遲了。
男人的追求也不是完全一以貫之的,五月巡演排的緊,首都幾場結束很快就要去周邊,有時候嚴逐會缺席,那個斷了腿的友人便頂上來,還有時候金柏開場前見到嚴逐,散場後前來拍照的就是別人,嚴逐會被一通電話匆匆叫走,或者在旁人看不到的時候凝眉沉思,金柏有時也恨自己對他過分關注,怎麼還是能看出嚴逐疲憊和消瘦。
可他不問,嚴逐也不會主動提,只是沉默地跟著劇團跑了幾個城市,送不重樣的鮮花,找各種話題跟金柏搭話,直到金柏再也忍不了,主動問道:“你怎麼天天跟著我,你沒工作了?”
嚴逐一愣,答道:“也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