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幫幫我，江先生

花灑的水當頭噴下，左念渾身沒個幾秒就溼透了。

水倒不冷，但她身上有傷，理應感覺到疼痛的，可此時她對疼痛的感知有些麻木，她伸手扶住跟前的牆，想控制著自己站穩，結果還是沒能站穩地跌坐在已經有水窪的冰涼地面上。

她此時整個人都不對勁，腦子嗡嗡的，身體裡那股熱氣更是一陣一陣越發洶湧地升騰著，有些昏蒙的意識，讓她衝動地想要做些什麼。

她忍不住轉頭看向身後的江奉。

在霧氣中，斜靠在洗漱盆邊的江奉，顯得有幾分朦朧。

他身上的戾氣好似消散了許多，這會興味更多地打量著坐在地上，看起來挺狼狽的左念。

他似乎在等著看她會接下來會怎麼做。

左念迷茫了幾秒，身上澆著的水並不能讓她身上的火熄滅，反而越來越嚴重。

她想起被自己親自喝下的那杯「料」酒……

她想著自己忍一忍就能過去了，可隨著藥效上來，越發兇猛，她恨不得用手抓撓自己！

她意識到自己靠忍怕是忍不過去了，王志峰他們明顯是早有準備，是想拍她「主動」的影片，她要是忍一忍就能忍過去，還怎麼拍到他們想要的？

她握著自己受傷的手，讓疼痛讓自己清醒一點，她朝江奉那邊傾了傾，仰頭望著江奉，試著求助：「能不能...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我得去醫院……」

江奉的手觸碰到左唸的臉頰，將她臉上沾到的血，藉著水流擦乾淨，隨後又覺得缺了點什麼，他蹲下身，握住她伸過來求助的手，從上面弄了點她的血，然後重新抹到她的臉上。

他跟欣賞一副自己完成創造的畫作一樣，眼帶滿意地打量著她。

左念跟個洋娃娃一樣被他擺弄著，趁他好像心情好，她虛軟地再次出聲：「我想，去醫院……」

江奉還幫她把黏在臉上的髮絲撥開，堪稱溫柔地對著她說：「不行。」

然後，他就沒再出聲，就靜靜地看著她。

他想看看，她還能做什麼。

輕易就被折騰死的，沒什麼意思，他確實喜歡「頑強」一點的，能「陪著」他好好玩下去的。

左唸的視線已經花了，她感覺自己正被放在熱鍋上烤，眼前是江奉是唯一的清涼，身體裡的每一寸都在抓撓著要她親近他。

她不想，她不願意，那晚的噩夢還沒過去，她就要自己……自己……

可她都做到這一步了，她現在退縮，她今天，還能完整的，活著離開這所會館嗎？

左念此時的腦子裡嗡嗡的，渾身滾燙燥熱，根本沒法冷靜清醒地去想事情，而這時，她聽到外頭傳來了聲響。

她分辨不出是什麼聲音，也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她想起了剛剛外頭髮生的事，恐懼席捲而來。

她再次望向江奉時，江奉什麼都沒說，她卻彷彿聽到他說：【這裡的事，讓一個外人知道了，怎麼處理？】

【身上這皮子沒別的用，可以一塊去擦擦地。】

【然後？他們互相搞出來的事，問我做什麼？】

左念似乎開始出現了幻覺，她看到了自己非常可怕的下場，她看到了她媽媽一個人無助地喊她的名字，她還看到王志峰從衛生間的門闖進來——

左念閉上眼睛，試圖遮蔽掉這些幻象，她再睜開眼時，眼前的江奉清晰了些，她用帶傷的手伸向了江奉，掌心的血，抹上了江奉的臉頰。

「幫幫我，江先生。」

江奉沒動，垂眸靜靜地看著她。

但血的味道無疑已經充斥在他的鼻間。

左念傾身貼近他，她的身子失控一樣地顫動著，不知是冷還是怕，她泛白的唇輕輕蹭過他的：「我已經，洗乾淨了……您要不要，檢查檢查……」

江奉猛地出手，將左念往後摁在了地上——

脆弱的，不堪一擊的瓷娃娃，拼命想粘合起來活下去的瓷娃娃，「乾淨」的瓷娃娃，他想讓她從裡到外，都染上他的味道。

花灑的水還在「刷刷」地噴灑著，水勁過強，落在地上，似要將瓷磚給砸穿一樣。

水光倒影裡，兇猛的野獸糾纏著小貓，無助的貓兒，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