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是已經做好的飯菜。斯伶記得母親的手藝很好。雖然記憶裡全是居家好男人在廚房忙活的身影。但她始終記得母親做的魚很好吃。

那時候她剛從醫院轉學到正常初中,同學和老師還沒發現這個轉學生的與眾不同,生活平淡又安定。她揉了揉臉,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真誠一些,等到401的燈亮起才從小花園離開上樓。

深吸一口氣,拿鑰匙開門,把書包隨手扔在衣架下面,揚聲道:“爸,媽。我回來了。”

“去廚房幫忙!”平日裡那個在廚房進進出出的人,拄著柺杖,一瘸一拐的從臥室出來。他的胳膊被吊在胸口,右腿打了厚厚的石膏,像斜前方彆扭的支稜著,五官向廚房方向努了努,瘋狂的眨巴著眼睛,做了個口型:“快、幫、忙。”

廚房裡火光沖天,嘩嘩的油炸聲,嗚嗚的抽油煙機轟鳴,勾勒出玻璃門內正上演的惡戰。“哦哦哦。我去洗手!”斯伶立馬受到爸爸的暗示,為了今天晚上不吃黑暗料理,她必須把主廚的位置守住!

“滾!”

“好嘞!”斯伶剛開啟門,在廚房重地只逗留了一秒就被趕了出來。電視裡放著不知道什麼綜藝,不時的傳出哈哈哈的笑聲,父女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豎著耳朵聽著廚房裡的動靜,誰也不知道剛剛電視裡演了什麼。

那天的晚飯好像等了很久,直到夏夜的月亮爬上樹梢……

和今天的菜一樣,紅燒鱸魚。記憶裡好像特別好吃。

也許她只做過那一次?可能家裡不常下廚的那個人,一旦走進廚房就總是會帶來一些驚喜。斯伶第一時間就把筷子伸向了那條魚。她皺著眉頭,低頭連扒了好幾口飯,才把剛剛那種噁心感壓下去。與記憶裡的味道大相徑庭,這條魚就像是沒熟一樣,又腥又澀。

記憶好像總是喜歡把過去的事情美化,讓它們停留在過去才是最好的選擇。或許一開始她就不該留下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何必讓大家都在這兒尷尬呢?

默默的又扒了兩口飯,反倒是方牧之吃的很隨意。他這個人長的本就討喜,看樣子也很討長輩喜歡。他們坐在一起吃飯說話,好像斯伶才是那個外人。

“本來她在肚子裡的時候就不討人喜歡。三天兩頭的鬧病。本來以為沒有緣分,是留不住的,沒想到十月懷胎,還是做了母女。”斯母偏著頭,似乎陷入到了過去的回憶裡,“她……她小時候並不是個好孩子,經常欺負別人,手段更是層出不窮。逼著我被迫一次又一次的給她轉學,跳級。那時候我雖然想過她只是個孩子,還是很難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壞。更是不能理解——”她嘆了一口氣,打斷了自己剛剛的話頭,“沒想到這麼多年,養著養著反倒是覺得親近些了。”

方牧之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現在是挺招人喜歡的。”

“是吧,她是與眾不同。你也知道吧?”

“知道的。”

“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