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六遙回到營帳內,睡了個昏天黑地。

第二日,他精神飽滿地去找溫若愚:“溫將軍,你怎麼不多招些精兵?”

溫若愚大約被昨日的事情搞得一夜未睡著,此時剛剛起床,有些迷迷瞪瞪地:“你以為我不想?”

“怎麼了?”

“沒銀子,沒人。能有眼下的這些人已經不錯了。”

“江南富庶,怎會沒銀子?”

“我只是慧州外駐守軍,防的就是這股流寇,朝廷撥銀就這麼多,城內賦稅本就重,再想多收些稅支援軍備也是心有餘力而不足。軍餉少,他們當兵就不合算,自然也不賣力。”

溫若愚說著話,腦子漸漸清醒過來。他斜睨著宣六遙:“你不是說要替我出主意的嗎?”

“是......這不來找你了嗎?”

倆人去看傷兵情勢,表哥正帶著幾個兵替傷兵們換藥包紮,穿著男袍的莫紫萸竟然也跟在身後,兵士手重,把傷兵們包得慘叫連連。

莫紫萸看不過眼,自告奮勇,接過草藥和乾淨的麻布替傷兵料理傷口。

表哥和傷兵們很滿意。

宣六遙卻蹙著眉,心裡有些不自在。這些個臭男人,他們有什麼資格讓莫紫萸碰?莫紫萸這麼個乾乾淨淨的千金小姐,何必要做這種骯髒的事。

他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不對,但若是換成是封玳瑤、羅雲柔做這些事,他不但不心疼,還會高興......封玳瑤......封宰相......封玳弦......她還有個孫小空......

宣六遙的心裡翻起了一個不太入流的主意。但他仍是先悄悄地走到莫紫萸身後,趁她包紮好一個傷兵站起身時,他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對她說:“你別管了,讓他們做。”

莫紫萸攤著沾了血的雙手,不滿地瞪他一眼:“為什麼?”

“髒不髒呀?”

莫紫萸氣呼呼地看了他一會,用手肘格開他:“你讓開。”

她一扭頭不再理他,又去給另一個傷兵清理傷口去了。

宣六遙只覺自己一副驢肝肺......哦不,一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他無奈地站了一會,一抬眼,溫若愚在原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算了,去給溫若愚出餿主意去吧。

這邊溫若愚聽了他的主意,原本的大眼睛睜得溜圓:“宣小公子,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害我?你讓我跟封宰相求娶封四小姐,我一介小武將,能入他的眼?”

“自然不是你,是你替你的子侄求娶封四小姐。”

“這不一樣嗎?還不如我自己求娶,好歹有一點官職。”

宣六遙一拍大腿:“若不是聖上還未誕下公主,我還打算讓你求娶公主。封宰相家的小姐,有什麼不敢求的?我跟你說,你跟宰相成了親家,你和你子侄的官職都得往上提,官職一提,又有封宰相撐腰,軍餉什麼的還不是你要多少有多少?有了軍餉,什麼樣的兵不往你這裡來?”

溫若愚有些動心,溜圓的眼睛慢慢恢復原樣,眼珠子緩緩轉動起來,一向光明磊落的神情出現了一絲算計。

宣六遙壓下把人教壞的愧疚,繼續說道:“何況,封四小姐身邊有一隻猴,打架厲害得很。打仗你把它帶在身邊,它能手撕賊寇。”

“猴?”溫若愚猶豫了,“要麼......我就求娶那隻猴?封宰相也不一定會允准哪,憑什麼把他家猴給我?”

人太有自知自明瞭總歸也不算好事,很多事還未做,就先打了退堂鼓。

宣六遙沉默了。

過了一會,溫若愚抬眼看他,疑惑道:“你什麼人?聖上、宰相的,口氣大得很。”

“我嘛,”宣六遙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身份,“我師父是個修真道人,生前在宮內很受器重,我在聖上面前也有幾分薄面。你只管上奏摺請聖上賜婚,我也會替你寫上密信,這事,不說十成,五成的把握還是有的。反正即便不允,你也不會怎麼樣。”

溫若愚定定地看著他,慢慢地眼睛亮了起來,喜色浮上臉面:“原來你是個小真人,還有宮裡的關係......”

他立時站起身深深地作了個揖:“溫某有眼不識泰山,得罪得罪。”

宣六遙心想,一個宮裡出來的小真人就是泰山,那皇殿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