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賜婚的奏摺和密信送到京城,再等回覆,來回怕是要一個月。

溫若愚又開始哄胡不宜,不但做人肉凳子,還每日揣著糖,時不時地喂她一顆,急得宣六遙掏著他的口袋往外翻:“別給她吃了,壞牙......給我!”

如此幾日,溫若愚扭扭捏捏地:“六遙,讓不宜替我練兵唄?”

“讓她訓練你的兵?”宣六遙啼笑皆非,胡不宜懂什麼,還不如讓他來。

“是啊,這小丫頭打架挺厲害的。”

厲害是厲害,不過也是渾然天然,既無技巧,也無章法,僅夠她一人使用。宣六遙有心拒絕,但看著溫若愚因期待而目光灼灼的模樣,心一軟:“行。不過,不可傷了她。若是她傷了你的兵,不可追責。”

“好。”

他沒問題,胡不宜自然更沒問題。

只是,三歲小丫頭訓練一幫漢子,聽起來就很侮辱人。

兵士們圍在操練場四周,看著手執兩根小木棍的胡不宜孤零零地站在場中央,互相推搡著,卻沒有一個下場對陣。

“來呀!”胡不宜睜大了溜圓烏黑的眼睛,很是疑惑,為什麼說了要打架,為何都沒人上來打?

場下需要訓練的兵士們,不是平素裡跟在溫若愚身後那一眾精幹的。這些兵士個子都不算高,體格不算健壯,甚至大多有些瘦弱,連站都站不出雄糾糾的氣勢。大約正是這樣,溫若愚才一心想要把他們練成威武雄壯的。

畢竟上了戰場,拼的就是力氣。

溫若愚終於看不過眼了,他示意自己副將上去示範。

副將沒見過胡不宜跟溫若愚對打,也沒親眼見著她在慧州衙門裡的發彪,不過略有耳聞。雖然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有大欺小的嫌疑,仍是謹慎地下了場。一抱拳:“承讓。”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出現胡不宜烏亮帶著狡黠的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脖頸處一陣劇痛。副將捂著脖子,不可置信地慢慢倒了下來。

天是那麼藍,雲是那麼軟,副將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兒,也是這般年紀,扎著兩個沖天小辮,她卻只會咬指頭。他嘆口氣,傷感地閉上了眼睛。

腰間卻又被踢了一下,副將又睜開眼。

溫若愚頂天立地地杵在他的眼簾裡,不滿地皺著眉:“裝什麼死?快起來。”

脖子上好像沒那麼痛了,副將看看掌心,沒有血。他慚愧地爬起身,站回場邊去了。畢竟胡不宜把判官筆換了一頭,戳他脖子的,是鈍圓的那頭。

有了副將的帶頭,更沒有人上去了。兵士們擠在場外,瞪著大小各異的眼睛楞楞地望著胡不宜,都不明白這小丫頭怎麼跟一頭小獸似的,拿著一雙筷子就能幹翻一個精壯漢子。

偌大的軍營顯得人丁凋零。

寒風陣陣,溫若愚的臉冷得如結了冰。他終於發了怒,足尖一蹬,整個身形拔地而起,直衝擠在一處的兵士們而去。

兵士們尚不知發生何事時,各各身上已捱了一踢,順著那力道,不由自主地滾進操練場了。

他們紛亂地站起身,驚懼地向場外望去。

溫若愚手執軟劍,滿臉怒容地站在場邊。

被胡不宜打,還是被溫若愚打?他們有些糾結,互相看了幾眼,總歸是小丫頭要好欺負些。總算,有幾人吶喊一聲,齊齊向胡不宜衝去。

只是胡不宜個子矮小,這些兵士用拳夠不著,用腳太殘忍。

但終究,他們選擇了用腳,一條條柴杆似的腿踢向場中的四歲丫頭,場面一時令人不忍相看。

胡不宜卻早就溜出包圍圈,在他們的身後一個個地用判官筆尾戳過他們的瘦臀。他們吃了痛,驚慌失措之後卻發現不過痛一下,倒生出許多勇氣,再出腳時,便多了爽快。

數十個兵士在操練場中追著胡不宜,紛紛亂亂,熙熙攘攘。

不過,倒也討不得太多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