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緩慢地在寬闊的河面上航行,有時也會停下,去河上走走逛逛再回來,反正這船已經被白溪山的人控制,也不怕封容醉丟下他們。

封容醉卻厚著臉皮跟在他們身後,絲毫不覺得受到了嫌棄。

這一日,他們上岸遊玩,在一座茶竂歇腳。

茶寮建在一座山下,抬眼是青蔥翠山,近處是濃樹綠蔭,此處人又不多,坐著如覺辰光停滯,惟有鳥鳴清風,輕拂人心。

宣六遙搬了靠椅坐到樹下,只囑咐芸香看著點另仨個小孩,當心別讓他們跑遠了,自已盤腿窩在椅中,舒舒服服地打盹,偶爾間睜眼瞥一下,卻見白溪山冷眼瞪著封容醉,封容醉一臉不情不願的無奈。

真是萬物相生相剋,封容醉的剋星想必就是白溪山吧?

宣六遙心裡暗笑一下,卻忍不住琢磨起白溪山來。白溪山是不是宣四年?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宣四年?他如今在幹什麼,要做什麼?

越想,心裡越覺得癢。

一件事情,若總是朦朦朧朧的,豈不是讓人難受得很?

他起身將椅子搬到白溪山身邊,白溪山將盯著封容醉的視線收回來,轉過頭跟他說些閒話。說著說著,宣六遙將話題又扯到他身上的傷痂:“你那痂口倒是特別得很,不曾問過是什麼傷的麼?”

“我那時已經昏迷過去,不記得發生什麼了。”

“那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麼?”

“自然記得,是我十三四歲時的事。”

“十三四歲?”宣六遙在心裡算了一下,似乎不太對,卻仍不死心,“你今年貴庚?”

白溪山的眼神凝了凝:“皇殿下似乎對我很有興趣。不如我跟你講講我與無苔相知相識的事情吧?”

“啊?”

宣六遙難得見有人主動坦白情史,正欲點頭,卻識覺白溪山實際上是暗示他喜好女子,不好男色。

他也不好男色。

可他也不能直言為何打探這些,只得悻悻然坐直身子。

身邊封容醉卻湊了過來,低聲說道:“皇殿下,我與無苔是兄妹,也沒有娘子,我一心只傾慕皇殿下......”

宣六遙撐起手臂,不動聲色地隔開了他。

自白溪山察覺到宣六遙對他有“色”心之後,似乎疏遠客套了些。

直到到了京城下船,宣六遙也沒有找到機會與他說些私密話,也只能作罷。

不過他問了白溪山在京城的住處,還有可身掛職務?

白溪山含含糊糊地,只說了一個坊名,透露自己是一名小武官。再問便是:在下一介莾夫,實當不起皇殿下如此記掛。

半遮半掩間,吊足了胃口。越發地讓宣六遙心間像是用蛛網掛住了一隻老鼠似的,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他沒有權力去查吏官部的名單,只能......隱著身混進吏部的檔案室,在密密匝匝的記載簿中,終於查到了白溪山的名字,不過一個小小的典獄校尉,手下的人大約也只有十來個。

他又去戶禮部,查白溪山名下的屋產,果然京城有一所小宅子,大約幾年前過戶到他手上。

問題來了,一個小校尉,怎買得起京城的宅子?又怎能帶著數十個高手出沒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