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

“他居然這麼安分?”宋攖寧有些不解。

“是,盯著的人還說,七王子好似......有些情緒低落,與使團的人也不多說話。”杜年翻動手裡的情報,“的確無任何異動。”

“所圖甚大。”宋攖寧撚了一枚蜜餞品嘗,酸甜的味道很是清新,“看他何時再來找朕了。”

“還有一事......當年押下的那位送屏風的人,隱衛一時失察,自盡在獄中了。”

宋攖寧在腦中搜尋一番,才想起來這個人:“左右也審不出來,無妨,終有一日會知道其中秘密的。”

她已經不再糾結與獨孤、雲氏、賀蘭的那些舊事隱秘,明白了敵人是誰、所處何處,剩下的便是做足準備了。

“七王子那邊,還要繼續監視嗎?”

“要的。”宋攖寧敲了敲手邊的幾份摺子,一旁的宮人會意,立刻上前收走。

餘光不經意間瞥過面前的彈幕,宋攖寧猛地愣住,那滾動的文字似乎閃爍停滯幾下,她眨了眨眼,又很快恢複正常。

應該是太累了眼花了吧......

想到最近玉山的事,的確愁人。

杜年看出她心神不寧,勸慰道:“聖人要不要帶著銜墨奴出去走走?或者叫王大將軍來和您跑馬?”

“王將軍要巡邏呢,朕不打擾她,把銜墨奴抱來吧。”她起身接過宮人好不容易抓住的小獸抱在懷裡,撫弄它毛茸茸的後背。

地上還有著深深淺淺的雨跡,宋攖寧回望一眼,書房窗外的那株細葉紫薇已經凋謝,零碎的幾粒粉紫色花朵顫顫巍巍懸在枝頭。

距她登基,已快滿一年了。

唔,一時居然還有些懷念那個會夜闖紫宸殿、對她冷言冷語的崔中書呢。

不知不覺走到了太液池,水中蓮花早已枯敗,顯得蕭瑟悽清,廊道蜿蜒曲折,連著幾座亭榭。

宋攖寧扶著欄杆靜思,懷裡的銜墨奴正揚起頭,迎著涼風,絲毫不怕冷。

池邊遠遠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肩頭腰上都掛了複雜綺麗的珠寶花珞,墨綠色的衣袍十分寬大,他隔著一池秋水,遙遙向她行禮。

“是七王子。”杜年驚訝地問,“聖人要允他前來嗎?”

宋攖寧環視了周圍一圈,四方開闊,隱衛也沒法跟著,只得道:“回書房再說吧。”

龍輦在殿前停下,宮人端來一杯溫茶,宋攖寧接過後靠在椅上,“玉山來尋朕,可有要事商談?”

“上次陛下問我......阿依姐姐可有了婚配,我對陛下有所隱瞞。”玉山輕聲道,神色堅定,似是下了某種決心。

宋攖寧早有預料,不緊不慢地喝了茶,方才叫殿中的人都退下。

“想必也不是故意為之,有何難言之隱?”

玉山的目光追著她而去:“那陛下可否向我承諾,有生之年,大鄴不得侵佔草原一寸領土?”

宋攖寧溫和地笑了笑:“朕只能承諾,朕願意善待一切大鄴子民,絕不行濫殺無辜之事。”

她的話說得極為直白,顯然出乎玉山的猜測,他表情一僵,頓生遲疑。

宋攖寧繼續說:“朕知曉的東西未必比王子少,王子聰穎,自然也明白,很多事情無可避免。”

比如兩國終有一戰,比如沙場之上,終有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