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目送那道颯爽英姿離開,怊悵若失間,發現周圍異味愈發濃重,環視四周,只見小蘿蔔頭已經吃完糖葫蘆,拿著籤子正在攪動風雨。

小蘿蔔頭查覺少年視線,抬頭憨憨一笑:“老大,你給俺擦腚不?”

少年翻了個自眼,隨便搪塞過去:“今天沒空!叫你老爹去!”

小屁孩兒噢了一聲,扯著脖子大喊道:“老爹!給俺擦腚了!”

沈浪不去理會臭兮兮的小蘿蔔頭,返回桌子,揭開壺蓋,將碗中的梅子酒又重新倒了回去,蓋上蓋子,將整個瓷壺揣入懷中順走。

五兩銀子呢,可不能浪費嘍!

出門正好撞上剛洗完手返回的老孟頭,好一頓威逼利誘,終於從他懷裡撬出一錠官銀。

“算你識相,”沈浪把銀錠擱在櫃檯,抬起膝蓋輕輕地頂了一下老孟頭的面板蛋兒,笑得實在欠揍“這回扯平了,再有下次老子踹死你。”

迫於少爺淫威,又覺得自己個理虧在先的老孟頭,銀子沒了不說,酒味都沒聞到一丁點兒,擰巴著一張老臉,像是媳婦兒被人拐跑了似的。

少年走進院子,看到徐掌櫃正蹲在地上,拿著樹枝,把自家崽子摁在腿上摩擦,不由噗嗤一笑,跟其打了個招呼:“徐掌櫃,給你放櫃檯上了噢!”

掌櫃抽空瞄了一眼櫃檯,確認無誤後才點了點頭,又換了根乾淨樹枝,愁眉苦臉地嘟囔著:“老徐家咋就生出你這麼個天天跟屎打架的崽子?”

走出大門,一老一少也不急著趕路,放鬆韁繩,任憑馬匹踩踏在街道上徐徐而行。

沈浪瞥了一眼彷彿被抽空了精氣神的老馬伕,也不想傷了他的心。

從懷裡掏出兩壺酒,拋向相依為命多年的老孟頭。

臉上帶著鄙夷神色:“瞅瞅你那樣,給你留著呢。”

伸手接過酒壺,老孟頭頓時就來了精神,美美地對著壺嘴嘬了一口酒,皺巴巴的老臉燦爛得跟朵花似的。

對少年拍著馬屁:“還是少爺對咱來得掏心窩子啊!”

沈浪自顧自地說道:“喝完了,酒壺別亂扔啊,好幾個銅板呢,拿回去給你裝茶水用。”

老孟頭哼哼唧唧:“啥?你讓我用這玩意兒裝水喝?”

“你個拿手捧水喝的貨色,還講究這個?”

“也對哈……”

兩人一陣插科打諢,很快便走到了街道盡頭,一塊幾人高,龍飛鳳舞篆刻著‘陰陽穀’三字的界碑矗立在谷口處。

逍遙津龍盤虎踞於陰陽穀,主樓自谷中拔地而起,直插雲霄!

少年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老馬伕,緩緩拾階而上,看到那塊‘雄偉宏絕’的牌匾時,心中不免有些遺憾,終歸還是沒能見到那名位列武評的老宦官。

牌匾下正安安靜靜地站著一位少女,柔柔弱弱宛如一顆浮萍。

青蔥手指揉捏著衣角,漲紅了俏臉,凝視著少年欲言又止。

抬手擦去眼淚後,露出虎牙衝沈浪擠出一個笑臉,細聲細語:“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