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雪面色陰沉,一對涵煙眉輕輕皺起。

她輕闔雙眼,遮掩著目光的具體所指,眯著眼眸同時看向胸前的玉佩吊墜和食指處的銀色龍戒。

這裡是太恆山,世上幾乎不存在什麼邪人魔修,能潛入到純陽宮內。

更別說一下子讓她碰到兩個撞到一起的魔頭。

那些不入流的妖魔鬼怪就更不可能。

這兩人神秘莫測,但卻好像彼此不知道對方的存在,皆是單單向自己傳音。

也就是說,最大的可能是她身上攜帶的某些,一直以來就神秘不已的物件在作怪。

聯絡到被吸走的三年法力,以及自己這一個多月來吸納不到任何一絲的靈氣的奇特情況,一切的不合理之處都被她給串聯了起來。

安千雪本就才智過人,從小便被皇族當做安氏未來的真仙培養,所見世面非同小可。

此時她抖遇變故,在情急之下,一瞬間就理清了自己身上出現所有異變。

她已經弄清了一切,但那兩道聲音卻還在洋洋得意,頗為自信地說起了彼此的身份來歷,試圖向她解釋著法力消失的原因:

“嘿嘿,丟了三年苦修的法力,沒了依仗的資質天賦,女娃兒受了不少苦吧?不過也是好事,這世間人心薄涼,你經此一難不僅因禍得福,磨礪了心智,今後還能得到老身無丹的提點相助,當得是一幅折翼雛鳥落枝頭,展翅成凰欲焚日的大氣象,或許能為我玄門再添一位得道元君。”

“吾享汝三年苦功,自會賜下潑天機緣,來償還因果,汝不必驚慌。汝手中這枚銀龍戒,乃是本尊當年偶然所獲,如今仍存納著老朽的些許真靈殘魂,多虧了汝的法力滋助,才讓本尊得以真靈再啟,不再渾渾噩噩。”

兩人話術截然不同。

那老婆婆細膩,先是一番寬慰,而後又許下宏大的前程願景,足部安撫著她。

而那尊者則是直言直語,自信傲然地保證著日後會有機緣送予她,以作償還,最後更是耿直地向她說著,那些消失掉的法力全部都是被其所吞。

兩人自言自語了一番,突然皆是語句一頓,異口同聲地,向安千雪詢問道:

“丫頭啊,今夕是何年?”

“汝可知,今夕是何年?”

安千雪怒極反笑,拔出腰間師父髮絲所化的法劍,橫劍於膝上,森然輕笑道:

“自我純陽祖師立派至今,已八十四萬年有餘,自我安氏太祖一統萬州以來,帝位傳序三百六,創下太平三萬載。

“小女不才,無德受安氏族戒之銀龍,無福享母后遺物之靈佩,消受不起二位仙家大能的‘機緣磨礪’!”

無丹元君和盤龍尊者霎時一驚,再維持不住世外高人的格調。

他們被安千雪透露出的訊息所激,瞬間便有兩股仙元射出,遊遍安千雪的周身,終於是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自銀龍戒和冷玉佩上,同時湧出一道透明的蒼老身影,都是一副驚詫而又怒意沖天的不可置信之神情。

安千雪脖頸中所戴的冷玉圓環墜,旋自浮起,震斷了穿環而過的紅繩,被那自稱老婆婆的無丹元君握在掌中。

食指上也有一物掙脫而出,閃動著亮銀之光。

是那透雕浮刻著一條盤龍,篆著陽紋的安氏族戒。

只見那銀龍戒上託舉浮現出那盤龍尊者的身姿,和對面握著冷玉圓環墜的無丹元君對峙著。

安千雪打草驚蛇的計略成功為她拖延到了時間,讓這兩個來歷不明、善惡未知的真靈殘魂互相對峙了起來。

兩人心神巨震,全然一片驚心駭神之感,皆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此時與對方相遇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