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票

玄九頗有眼色地將昏倒後的李公子拖出去,輕輕地將雅間的門合上。門扉閉合發出沉悶鈍響,楚宸從不可置信的綺夢中回過神來,黑眸中似痛似怒,猛地擒住她的下巴,低沉的聲音恍若裹挾著悲歡一夢的慶幸:“你果真沒死?”

茯楹後背一寒,心中猛一緊縮,一種被野獸覬覦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指尖狠掐手中軟肉,竭力保持著清醒。一雙沁滿水的眸子,略過男人冷峻的面孔,直直看向他背後的門,只想奪門而出。

她剛要動作,楚宸立即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龍涎香像一層囚籠無聲地將茯楹包裹其中。他像擁入了珍寶一樣,垂首深深地吸了一口縈繞在鼻尖的清甜香味,幽深難測的眸子裡盡是滿足。

“楹兒,孤想你了。”

茯楹掙紮地從他懷中出來,心底的燥熱越來越洶湧澎湃,白嫩的面頰上染上一層絢麗的薄紅,她用盡力氣也無法掙脫熾熱的懷抱,只能別開臉,聲音帶著冷意,“放開我。”

楚宸注意到她身上異樣,眸中露出了一層薄怒,“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

茯楹別過眼,不發一言。

楚宸心底湧動著五味雜陳的情緒,重逢的欣喜淡去後,才倏然意識到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敢假死,記憶裡的纏綿繾綣變成了裹了蜜糖的砒霜,一寸一寸將他的心攪碎。或許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去相信。

骨節分明的手掌強硬地撫上如玉一般的面頰,滾燙的呼吸打在茯楹耳邊,薄唇貼近她的耳朵,像是情人間的呢喃:“為什麼不演了?”

茯楹的頭昏昏沉沉,心中仿若有萬千蟲蟻在啃食,冷聲:“我不想終日帶著面具,去討好一個讓我惡心的男人。那樣沒有尊嚴被輕賤的日子,我忍不下去了。”

“惡心,孤讓你惡心?”楚宸盯著這張美人面看了良久,她眼中滿是冷漠,再無之前的情意。

他直直地睨著她,喉結劇烈滾動,心髒像是被人用鋒利的刀刃狠狠刺入,連呼吸都變成了疼痛。

“陛下不明白嗎?我以往在你身邊的每一日就像煉獄,都讓我無比的厭棄,”茯楹眸中赤裸的恨意直白地展現他的面前。

“妓女會愛上恩客嗎?”紅嫩的嬌唇吐出一句剜心之語讓楚宸萬劫不複。

楚宸心中痛到麻木,他像是走投無路的野獸盯著茯楹,可是等來的依舊是冷冰冰的注視。

他身體猛然將向前,將茯楹抵在牆上,隨之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親吻,大手狠狠地捏住白嫩的下巴,茯楹被迫仰著臉承受,她的理智在洶湧的吻中漸漸迷失,真的要抵制不住藥效了。

兩人如藤蔓似的狠狠糾纏,女子的叫罵聲夾雜著曖昧的悶哼聲在屋中響起。

玄九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往門外退了幾步。李明霞見茯楹久不出來,準備上來看看,她還未走到門口就被玄九攔住。

李明霞看著地上昏死過去的李公子,心中升起一陣不好預感,厲聲問道:“為何攔我?楹兒呢?”

忽然一聲嬌柔的曖昧聲從雅間內傳出,李明霞頓時臉上布滿了寒霜,急切地想沖破玄九的阻攔,“你們把楹兒怎麼了?”

“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

玄九有些頭疼的看了屋內一眼,“掌櫃的誤會了,夫人她,她……”,有些嘴笨的他解釋不清楚,他大概知道陛下和牛牛的娘親是舊識。

等等,他忽然靈光一閃,牛牛,那個和陛下很像的孩子,難道真是陛下的孩子?

他心中有些激動,陛下有後了,牛牛就是小殿下!

他激動地將還在叫嚷的李明霞砍暈拖到一邊,盡職盡責地當起了門神。

屋內兩人間的氣氛越來越熱烈,茯楹像是在驟雨中被擊打的海棠花,嬌豔的花瓣零落地散在泥裡沾染了點點汙痕 ,枝頭尚留幾縷殘香在空氣中飄散。

斜陽傾灑在的餘暉,給青石板路罩了一層金箔。

楚宸沉沉地看著懷中的女人,粗糙的指腹輕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撿起地上的披風,將她緊緊包裹住,抱著茯楹大步流星迴了府中。

深夜時分,茯楹體內的藥效又開始翻滾,她不知不覺間又纏著楚宸要了幾次,直到天明才將將歇下。

楚宸撫摸著她的小腹,沉沉地睡去。

藥效散盡的那一刻,茯楹漸漸有了意識。昨日的記憶還在,她頭疼地看了眼面前狼藉的場景,心中沉甸甸的,狗皇帝找來了,她和牛牛還有自由的日子嗎?

想到莫名其妙地中藥又和他糾纏一起,柳眉緊緊蹙起,心中的怒氣翻湧,只想狠狠地羞辱楚宸,讓高貴的陛下也嘗嘗她曾經的難堪。

片刻後,她從衣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放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