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同莊家公子一同上了輕音畫舫的小廝家丁也有五、六個。但是到得入夜時分,主僕同樂,莊公子同姑娘進了廂房不用人吆五喝六的陪著,這幾個小廝也就順便找了幾個小丫頭陪著喝酒行令,胡鬧了一宿。待得靳捕頭將他們一起帶回衙門,還暈乎乎不知朝夕呢。靳捕頭一陣頭痛,命人打了十幾桶水,朝人身上潑將上去,這才把這幾個小廝給澆醒了。醒來也不濟事,得知自家少爺慘死,幾個人先是抱頭痛哭,呼天搶地了好一番功夫,這才肯老老實實說話。

雷棋早來到蘇州府衙,坐在一邊旁聽。

其中一個小廝是莊公子的貼身親信,宿醉之後,舌頭還捋不直,抽抽噎噎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誰用妖術害死我家公子的!”

雷棋將眉頭一挑。

那小廝接著道:“前些日子公子乘著畫舫遊河,曾經看上過一家姑娘。這姑娘靳捕頭你也認得,便是在hong船畫舫與你密謀的那個漂亮的小捕快。她前日被我家公子糾纏,曾經使用妖術,將公子與我們定在船上三四個時辰,令我們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還是船上夥計將我們從船上抬下來的。”

雷棋嘆了口氣。

靳捕頭道:“你這臭小子,莫要亂說。人家小姑娘是京城來的欽差大人,怎會瞧上你家公子的賤命?人家本來就是來斬妖除魔的。”

“可是這蘇州城內,除了那個小姑娘,哪裡還有人會此等厲害的妖法邪術呢?”

雷棋放下茶盞,道:“你想見識妖法邪術也不難,把人定住只是雕蟲小技,隔空把你捏死才是真的本事。不巧我就有這等本事,你要不要試試?”

這小廝撇了雷棋一眼,只覺他凶神惡煞,絕非善類,而且他雙眉緊皺,薄唇微抿,似有怒色,登時嚇得不敢動彈,也不敢再說話。

雷棋問道:“昨晚你們公子是同畫舫內哪一位姑娘一起進入廂房的?”

小廝道:“咱們公子在蘇州城內是出了名的有品位,出入青樓,只挑頭牌的姑娘。頭牌姑娘裡,還得挑最漂亮,最貴的那個。昨日是……是……”

他說這話時還面露得意之色,怕是炫耀間,已然忘卻了自家主子已經橫死暴斃的慘事。

“是秋月姑娘,是輕音畫舫如今最貴的頭牌姑娘。”後面那個小廝添了句。

雷棋同靳捕頭對視了一眼。

因為一早發生了命案,死的又是蘇州城內頗有身份地位的莊家公子,饒是天香閣的輕音畫舫,今日也停了船宴的生意。一艘大船還停在昨夜停靠的碼頭旁。早有好事之人圍在外面看戲,拿手指指點點。

靳捕頭帶了手下,同雷棋等人一同來到輕音畫舫。

老鴇正在憂愁自己船上死了人,如何向老闆交代,便見官差又來了,免不得打起精神上前接待。

“靳捕頭,你們這是……”

“你們畫舫是不是有位秋月姑娘?”靳捕頭問老鴇。

“確是有這麼一個姑娘。”

“她現如今可在船上?”

“靳捕頭你曾交代,所有昨日在船上的人都不得下船,咱們可都老實著呢。”

“勞煩媽媽你帶個路,咱們找這位秋月姑娘有事要問。”

老鴇一臉狐疑,卻也明白定是秋月同那莊家公子的死有關,便領了靳捕頭一行來到二樓一條並不對外開放迎賓的長廊。秋月的房間便在此處。

老鴇敲敲門,道:“姑娘醒了麼?外面有幾位官差大人找你呢……姑娘?……姑娘?”

她拍打著門板,但內裡卻並未有人回應。

靳捕頭等得不耐煩,一把推開老鴇,再用一腳踹開了秋月的閨房大門。

這房子比起樓上廂房要簡單地多,只一間木屋,用屏風隔出前廳臥室,一個木櫃,便再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