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登達身子一晃,伸手攔在金盆之前,右手高舉錦旗,說道:“劉師叔,我師父千叮萬囑,務請師叔暫緩金盆洗手。師父言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大家情若兄弟。傳此旗令,既是顧全五嶽劍派的情誼,亦為了維護武林中的正氣,同時也是為劉師叔好。”

劉正風笑道:“恕劉某不敢妄自尊大,劉某金盆洗手怎麼和江湖正氣聯絡在一起?”

定逸師太見了在旁插言道:“劉師兄,左盟主說的有理,咱們學武之人,俠義為重,在江湖上逍遙自在,去做甚麼勞什子的官兒?”

劉正風苦笑道:“師太,劉某心意已決,絕無更改,煩勞各位英雄豪傑做個見證。”說著再不猶豫,上前一步,雙手便往金盆中伸去。

忽然人影一閃,只聽嗆啷啷一聲響,金盆傾倒,掉下地來,滿盆清水都潑在地下,正是站在近旁的史登達一掌把盆給推翻了。

劉正風大怒,他深吸一口氣,勉力壓下怒火,低聲問道:“史師侄,這是何意?”

史登達微微拱手道:“劉師叔恕罪,嘗聞劉師叔乃是江湖上鐵錚錚的好漢子,義薄雲天,弟子心下也十分欽佩,若是尋常,萬萬不敢失禮,只是今日,卻萬不能讓劉師叔金盆洗手。”

劉正風雙目一凝,不在理他,大聲吩咐道:“大年,倒水。劉某今日是洗定了,我看誰敢阻攔。”

向大年等劉門幾個弟子聞言,不敢怠慢,頃刻間又是一盆清水備好,都在旁虎視眈眈的盯著史登達。

這時,在劉府後院頑耍的去曲非煙驚叫道:“你們是誰?幹什麼的?我要跟我劉姐姐去花園玩兒?”

又有一道聲音冷聲傳來:“你要去便去吧,劉姑娘請留下。”

劉箐惱怒道:“這裡是我家,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了麼?”

那聲音一聲冷笑:“左盟主有令。劉正風家人不準走了一個。”

這番話一出,大堂內眾人為之色變。

史登達立刻換了一副面目,冷聲道:“劉師叔,你既然如此頑固,那就別怪師侄不講情面了。”

“萬師弟,把人帶出來吧。”

話音剛落,當即便有一群人從後堂被壓了出來,為首的是劉正風的夫人、小妾,他的兩個幼子,以及劉門的幾名弟子,每一人身後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中都持匕首,抵住了劉夫人等人後心。

劉正風見此,臉色大變,“砰”的一聲拍在旁邊的案几上,指著史登達厲聲怒喝道:“你…你們怎敢?竟拿一干婦孺相挾。當著諸位英雄的面,你們到底來了多少人,都一齊現身罷。”

話音剛落,猛聽得屋頂上、大門外、廳角落、後院中、前後左右,猛然數十人現出身形,諸人卻各樣打扮都有,在千餘人之中,竟誰都沒有發覺。

群雄見了不免大吃一驚,左看右看,議論紛紛。

定逸師太第一個沉不住氣,大聲道:“史師侄,這…這是甚麼意思?如此行事,欺人太甚…”

史登達道:“定逸師叔恕罪。我師父傳下號令,說甚麼也得勸下劉師叔,不可讓他金盆洗手,深恐劉師叔不服號令,因此多有得罪。”

劉正風氣的渾身發抖道:“你們嵩山派也太看得起劉某了,劉某一介庸手,收了幾個不成才得徒弟,本是厭倦江湖紛爭,只想歸老林泉,頤養天年,竟惹得你們如此大動干戈…”

史登達似笑非笑道:“劉師叔,你私下做的事情,我師父他都一清二楚,只要你隨我去嵩山請罪,師父他老人家慈悲為懷,看在眾人的面上,必不會與你為難,師叔可要想清楚了,免得到時身敗名裂,後悔莫及。”

劉正風哈哈大笑道:“劉某一生行事如何?在場的諸位英雄豪傑均可做個見證,豈容你嵩山派隨意汙衊。”

廳內眾多江湖漢子清楚劉正風的為人,紛紛點頭稱是。

史登達冷哼一聲:“那可未必。”

說著,他目露寒光:“劉師叔,你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你與那歹人結交之事,我們早已查明,沒有當眾揭發,乃是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你若如此不識趣,那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劉正風聞聽此言,臉色一變,他不知左冷禪是真知道自己與曲洋結交之事,還是捕風捉影,故意危言聳聽。

但心中卻隱隱感覺多半早已知曉,卻故意等到今日說出,怕是要當著眾人的面來要挾自己。

只是此刻已無退路,唯有退隱江湖一途而已,不成功便成仁,他想到此,不由失聲道:“劉某一生行的直,坐的正,絕沒做過對不起朋友的地方,不知史師侄這話是什麼意思?”

史登達冷笑一聲,忽然朝四周拱了拱手,對著劉正風說道:“我們嵩山今日行事,絕非和那一派有甚麼過不去,若有必要,甚至連劉師叔你也不敢得罪了,只是為了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如此行事。”

此言一出,廳上群雄盡皆愕然,均想劉正風是否金盆洗手,怎麼會和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相關?

劉正風介面道:“此言,未免太也抬舉劉某了。劉某隻是衡山派中一介庸手,兒女俱幼,門下也只收了這麼幾個個不成材的弟子,委實無足輕重之至。劉某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

定逸師太插口道:“史師侄,劉賢弟金盆洗手,捐了個官,老實說,貧尼也大大的不以為然,可是人各有志,他即想當官,只要不害百姓,不壞了武林同道的義氣,旁人也不能強加阻止。我瞧劉賢弟也沒這麼大的本領,居然能害到許多武林同道。”

史登達道:“師太有所不知,您是佛門中有道之士,自然不明白旁人的鬼蜮伎倆。各位請想一想,衡山派劉三爺是江湖上名頭響亮的英雄豪傑,平日裡逍遙自在,突然捐了一個官做,這中間難道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

群雄聽了此話,到覺得有幾分道理,以劉正風的為人,怎會捐個官做,實在太過不倫不類。

劉正風忽然嘆息一聲,抬頭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