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米奇堡。

勝利計程車兵們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本地的羅多克人紛紛前來拜見軍隊中計程車兵,並且貢獻出了為數不多的食物。

薩蘭德蘇丹經營多年的加米奇堡壘就這樣離他而去了,雖然薩蘭德人的統治溫和而清廉,但是他們卻沒有得到本地羅多克人的支援。薩蘭德人的同化政策往往奉行多條標準,比如在巴瑞耶,薩蘭德人的同化政策積極而徹底;在加米奇堡,薩蘭德人的宗教力量卻表現平平。如果失陷達十六年之久加米奇堡周圍的居民有三分之一改變了他們的信仰,那麼這種熱烈的軍民聯歡場面就不可能出現。

加米奇堡壘的羅多克士兵們就在薩蘭德人不久前用過的餐桌前用餐,在廚房之中,本地的廚子在驚慌失措了幾天之後,便像之前那樣復工了。薩蘭德人的痕跡似乎被完全抹去了,只有堡壘的薩蘭德風格的穹頂,訴說著薩蘭德人曾經統治這裡的故事。

底層的軍官和士兵們並不知道加米奇堡壘背後複雜的博弈,他們所看見的戰爭只是開戰之後羅多克人稍作進攻,然後在偷襲之下攻克了加米奇堡。戰爭的勝利來的如此簡單,羅多克士兵們沒有理由不感到高興,在這種鼓舞下,死去的幾百個戰友似乎已經不那麼讓人悲痛,士兵們發現了戰爭的美妙之處,他們知道,一旦回國,他們會的到英雄一樣的待遇,有戰功之人尤其如此。

父親從加西亞那裡得知了薩蘭德內部出現了分裂的訊息,這讓我父親非常的驚訝,因為在之前,他根本對此毫無準備。他一直以為一切都很簡單:薩蘭德幫助了斯瓦迪亞的敵人,羅多克是斯瓦迪亞的朋友,於是羅多克參戰並獲得了勝利。

直到這個時候,父親才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士兵們盡忠職守的作戰,犧牲性命,而很多人只把這一切當做一種謀略。士兵們只是一顆顆棋子,百姓也只是引誘敵人的誘餌。

在加西亞稍作解釋之後,父親便陷入了失落。他不理解為什麼加西亞會如此的至士兵的生死於不顧。

“加西亞伯伯,您是說我們整場戰爭不是為了協助斯瓦迪亞人,不是為了拯救平民,不是為了主持正義。我們做的一切僅僅只是誘使薩蘭德人陷入內亂然後趁機獲利嗎?換句話說,如果薩蘭德人堅如磐石,公國就不會參戰了?”

“小阿卡迪奧”,加西亞熟知這個年輕軍官的心思,“有些事情你的父親要比你看的明白。戰爭從來就沒有正義與邪惡的區別。真的沒有。這一點你要牢記在心,我記得你的父親當年也是懷著崇高的使命感來參戰的,一旦你父親發現了戰爭的本質,他就再也不願意參加戰爭了。這是我和你父親的不同,他選擇了離開,我選擇了留下,僅此而已。戰爭很簡單,只是追逐利益,如果你仔細的分析每一場戰爭,都會發現在它們背後,隱藏著利益的爭奪。”

“伯伯,你沒明白我的話。我們千里迢迢來這裡作戰,只是因為羅多克可以奪取一座堡壘嗎?那麼多難民呢?我聽人說在進攻加米奇堡壘之前,您說這是為十六年前的加米奇將軍復仇,難道這也是騙人的嗎?”

父親最後一句話讓加西亞面露不快,“聽著,如果說這十六年來我想過的最多的事情不是為加米奇將軍復仇,那麼我死後就應該下地獄。可是希望和夢想不能用來打仗,也不是開戰的理由。如你所說,公國這次出戰也許目的不純,並且很多的秘密會議讓戰爭變了味道。但是你要知道,作為一個國家來說,是沒有所謂的正義感情的。這一點我不願意再和你多說了,我沒有義務去為你的幼稚浪費時間,你已經是個男人了,這些事情你要想清楚。”

父親從來沒有發現加西亞變得這麼冷淡過,加西亞接著說:“你可以認為國家充滿了陰謀,這沒有什麼只得羞愧的,因為這是現實的世界,保護國民的不是正義,而是各種手段。這不是你小時候聽過的床頭故事:正義最後取得勝利,邪惡終將失敗的美好結果。國家的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的政策背後,都隱藏著處心積慮的策劃。這沒有什麼好指責的。”

“可是你要相信,雖然國家層面的事情我們無法左右,做的事情有時候也有悖於良心,但是要相信,人心是不變的。你自己心裡的高貴是誰都比不上的,但是不要把這種東西暴露出來,更不要大肆宣揚,因為這除了會害死你,什麼用處都不會有的。”

“所有的聖徒都已經死掉了,這不是悲觀的總結,而是事實。也許這個世界上還有真的聖徒,那就讓他們活在心裡吧,不要放他們出來,不然他們馬上就會被這個世界殺害,而我們自己也會被牽連。這不是教你去變得邪惡,這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很多時候,正義不能作為你行動的指南。”

加西亞說了半天,到最後也沒有讓我父親信服,加西亞搖了搖頭,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什麼效果。

“走吧”,加西亞不再看我的父親,轉而去看桌面上的檔案起來,“這件事情以後再談”。

加西亞的話是至理名言,但是那個時候,父親已經從心底裡發誓要永遠站在正義和弱小的一面了。

他無法同意加西亞的話,這可能是他後來悲劇的源頭吧。

而且加西亞雖然在人前稱讚他和萊特是南北雄鷹,但是私下裡,加西亞卻對我父親的行為作出了各種批評。比如冒著政治風險去接觸拓荒者,比如他孤軍深入去解救難民。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碰上了各種好運,父親這種做法也許早就該死很多次了。

加西亞在前線的時候努力的想讓這個青年能夠多認識一些世界的本質,但是加西亞沒有成功。這個年輕人已經被灌輸了一種極度聖潔和天真的信條,如果父親安心的做一個修道士,在深山老林的修道院裡面參悟經文,著書立說,也許可以一輩子安康。但是父親卻始終試圖追趕這個世界的腳步,時代已經進入了黑暗的時代,充滿了戰爭和暴亂,而父親秉持的騎士之道,卻讓他被時代摔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