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紀綱悻悻而去後,吳高沒有多言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包元乾幾眼,安慰了幾句穩住了幾人的情緒便讓其回到住處,靜待聖旨。

回到住處後包布同率先開火,他不屑嘁了一聲將刀鞘丟在一旁道:“什麼他孃的錦衣衛同知,鳥也不算!”

應浩皺眉道:“紀綱此人睚眥必報,如今讓他吃了癟他必然會伺機尋我們麻煩,對於我們日後在應天行走並不是個好訊息。”

高守正幾人對於錦衣衛的認知也與包布同大差不差,都好奇問道:“這紀綱的官得有多大?”

應浩輕嘆一聲道:“你們有所不知,紀綱這個錦衣衛與我這個錦衣衛乃是天差地別。他乃是新天子啟用錦衣衛中的第二號人物,天子親軍之從三品錦衣衛同知,備受榮寵。想那寇百戶窮極一生立功無數,亦不過是一個正六品的百戶官,尚與之相差甚遠。更遑論我只是個尋常錦衣衛校尉,連個九品都算不得,乃是最低層次的校尉。”

應浩一番言語才把幾人唬住,幾人都嘖嘖咋舌。他們一群邊塞士卒平日能接觸的錦衣衛也就是寇石城與應浩,沒想到竟然還有比他們更厲害的錦衣衛。

這應浩二人如此低的階別尚能偽造聖旨,瞞天過海。這紀綱手中的權力,又得有多大?

“關他鳥不鳥同知,如今我們大功在身他不也得乖乖給咱讓步?”包布同雖然嘴中不屑,但想比方才的神情也有所收斂,想必他自己心中也有桿秤。

姜為搖頭道:“能讓他讓步的,不只是咱們的功勞。更多的是讓他掣肘的力量,否則以錦衣衛的手段,懲治的有功之人還會少了?”

包布同幾人似懂非懂,但是盧剛鋒卻是明白了姜為話裡的意思道:“所以日後,我們不能居功自傲才是。有句話說的不錯,小心駛得萬年船。”

姜為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功勞並非是永恆的護身符。功勞不僅會帶來榮華富貴,也會帶來殺身之禍。

功勞乃是有正反兩面性,而這平衡的掌握者,全在於帝王個人的看法。

包元乾看著應浩問道:“如今的錦衣衛內部恐怕派系之爭頗為嚴重?”

應浩搖頭道:“我遠離京師對其不甚瞭解,不過這些時日也從同僚嘴中打聽到些許訊息。如今掌權的錦衣衛指揮使名為趙曦,此人乃是建文舊臣,靖難之後以首開金川門之功被聖上升任錦衣衛指揮使。而這紀綱則是靖難功臣,跟隨聖上南征北戰頗有功勞,屬於新晉功臣被任為錦衣衛同知。”

包元乾點頭道:“一個是迎降的建文舊臣,一個是靖難新晉的勳臣。錦衣衛內部果然是新老派系之間的內鬥,這二人便不是一路人。”

盧剛鋒若有所悟道:“難怪這紀綱不敢輕舉妄動,原來也是怕這個趙曦從中對自己作梗。”

包元乾看著房中幾人,趙彪、趙豹也同在此處。@·無錯首發~~

他見自己親信幾人都在,便坐下環顧眾人道:“兄弟們,咱們不日便要被宣召進京。一來是論功受賞,二來也是獻出那塊傳國玉璽。我想一旦做成這兩件事,榮華富貴自是不必多言。”

“但是...”眾人見他話鋒一轉,皆是靜待下文,包元乾輕嘆一聲道:“所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等因功受賞必然也會因功引來記恨。加之得罪了那紀綱,我們在應天府並不是高枕無憂的。”

“我們幾人同起於肅州,輾轉萬里。不知在那刀來劍往的死局歷經多少次,方才有此一日。我們雖非親兄弟卻早已勝似兄弟,日後入朝更當多加照應,莫要手足相煎才是。”

幾人紛紛點頭認同,他們皆是出於一地,經歷無數生死考驗的同伴。如今苦盡甘來,即將入朝受賞,豈能不知在那陌生且如履薄冰的官場中,有幾個推誠置腹的兄弟是有多麼重要。

“我雖信任諸位,但口說無憑。”包元乾拔出短刀道:“我們不是綠林響馬,不必使那。

套立香拜神之說辭,也不必立那作惡的投名狀。”

他說話走至案前劃開自己手掌,輕握拳頭滴入幾滴鮮血入酒盞道:“若是認我們為兄弟者,便滴血入此盞。兄弟手足共飲此酒,自此兄弟之血便為彼此之血。若是日後有人做出傷害手足的事情,當人神共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包布同二話不說抽出短刀,也將自己的血滴入其中。就這般一個接一個,所有人都飲下了這盞灑,算是立了誓。

包元乾是一個穿越者,自然對這套鬼神之說不感興趣。但是他不感興趣,卻不代表不能利用這個時代迷信的特點,以此為工具將眾人籠絡到一起。

這個時代的人,特別相信鬼神之說。視精血為通達神靈之物,對於滴血共飲一事有著深深的忌諱。若非心懷至誠,決不敢輕易這般做。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包元乾抱拳環禮眾人,說了句桃園結義裡的話。

這些多為大老粗的人,哪兒看過三國?只覺得包元乾說的極為在理又押韻,便紛紛激昂抱拳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