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突降奇兵攻破了卜顏大軍的包圍,卜顏部將花費了一整夜的時間才將奔散的隊伍重新集結,不過這時早已天矇矇亮,那齊王闊出的兵馬早已遁遠無蹤。

卜顏心頭大恨,雖然戰後清點一共斬殺女真人不下一百人,闊出三千兵馬傷亡過半自是元氣大傷!

但終究是讓闊出等關鍵人物衝出包圍,使他功敗垂成。若是再過半個時辰,這闊出當要全軍覆沒於此。

他花費兩日一夜的疲擾戰術便是想減輕己方強行攻山的傷亡,仗著人數優勢不斷的襲擊騷擾女真軍。且已經引誘闊出不得不放棄營寨冒險突圍,可最終卻因為那上萬人的騎兵部隊毀於一旦。

這該死的神秘隊伍,究竟是何人的所派?!

卜顏氣急,以軍法一連斬殺了七八名督戰不力的佐官卻也無濟於事。他無奈揮師南下,一連走了三個時辰直到晌午過後,才在南面遇到了旌旗蔽日的馬哈木大軍。

這馬哈木大軍之所以來的晚,一來是排程四面軍隊耗了不少時日,二來則是在路上遇上了輝特部的遊騎劫掠沃野城,他率軍平叛後這才緊趕慢趕而來。

馬哈木臉色暗沉,見著卜顏率軍迎面而來彙報了情形,他手上攥著的馬鞭直捏的咯咯作響。

卜顏下馬垂頭跪地道:「末將無能,被一神秘大軍救走了闊出,萬死難辭其咎!」

一旁的脫歡恨恨道:「必定是那包元乾,那人我看就古怪。自稱明使卻脫離了那明國使團,獨自帶人劫走薩仁雅,還與其克烈部勾結在一起!」

在脫歡眼裡,這包元乾與本雅失裡極為相似,本就心有懷疑。而那聖旨與錦衣衛的腰牌都是貨真價實的真貨,他又難以將假使的身份與章山端一行人聯絡到一起。

「父汗,我覺得那包元乾八成是以什麼法子混入那明國使團,跟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如何解釋這明國使團真假摻半!?到頭來我們連誰真誰假都不....」脫歡在一旁憤懣道。

「夠了!!」馬哈木神色陡變,手中馬鞭一揮發出「啪!」一聲脆響,徑直抽在脫歡臉上!

脫歡的臉上霎時出現一道血痕,他忍著疼戛然而止,不敢直視馬哈木。在他心裡一種濃濃的恥辱感油然而生,他這兩日連連吃虧賠了夫人又折兵,已然發誓要改變自己。

馬哈木怒道:「脫歡,你已二十有二並非是那孩童了。做事何時才能分得清輕重緩急?前日若不是你負氣追一女子,不聽卜顏勸告執意而去。倘若率本部兵馬與卜顏合兵一處出擊,你兩部合計近三萬人那闊出又怎能被人救走!?」

他看著這負氣用事,不成器的兒子,心頭真是恨鐵不成鋼!

此番雖然掃除了漢人世侯勢力,安插了自己的人馬。不過還是在最後關頭遭遇了叛變,而這叛變竟然是自己引為親家的闊出與親信哈剌章聯手造成的!

他雖早有提防,剝奪了哈剌章半數兵權且將大軍就近佈置在和林周圍,卻沒想到卻變生肘腋。前幾日還在助自己平叛的親家與親信,竟然反手能勾結祆教聯手,對自己進行斬首行動。

如今作亂者全數遁逃,而自己夫人厄魯朵卻受了重傷,見卜顏功敗垂成而歸自己這兒子還在一旁拿捏不準關鍵問題,還在計較遁去之人的身份真假,他豈能不憤恨!

如今的包元乾是否是真明使對於馬哈木來說已然不重要了,他向來走一步看三步此刻已然有了更遠的思量。

「卜顏你無罪,起身吧。」馬哈木淡淡道,卜顏聽罷這才告饒起身。

馬哈木看著茫茫四野,不由得長嘆一聲,如今自己雖然掌握了和林局勢,不過叛亂後的諸多事宜還需要自己去善後處理,包括...那隊攜假璽而去的明國使節隊。

就在此時

,側後方煙塵滾滾而來,眾人看去只見是兀顏爾率領萬餘鐵騎而來。

「稟太師,那隊帖木兒兵馬果不出太師意料,那日稍有異動末將便率軍先發制人。末將追殺那隊帖木兒兵馬百餘里,抓了幾個舌頭其餘的幾乎斬盡殺絕!」兀顏爾下馬恭敬道。

馬哈木神色稍緩便道:「做的不錯,如今還有件要事需要你與卜顏去做。」

「太師儘管吩咐。」

馬哈木遙望南邊半晌,虛眼兀自道:「你與卜顏挑選千餘驃勇扮作韃靼人直往明國去,經過韃靼境內後大張旗鼓,然後將他們追上...斬盡殺絕!」

「斬盡殺絕?」兀顏爾聽罷錯愕,以為是自家太師糊塗了,殺人倒是不難,沿途都有瓦剌的哨探訊息,找到這批人也不難。只是..這明國使者誰敢動手?

馬哈木冷冷道:「不錯,一個不留。拿到假璽便毀了它,把這事兒推到那阿魯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