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如火,生死萬急。

包元乾在睡夢中被一陣緊促的鑼鼓聲吵醒,眾人都是翻身而起,顧不得睡眼惺忪,皆是取刀穿衣披甲,動作極為老練迅速。

他們久在軍中,都明白這鑼鼓聲意味著什麼。

只是須臾,哨騎營每人手中皆是牽馬列陣,馬兒噴著白氣鼻息,軍士舉著火把,刀槍明亮,已然做好了準備。

哨騎營百戶章山端,在陣前撥馬昂聲道:“崖口所失守,指揮使大人命我等哨騎營先行前往打探敵情,他領大軍隨後便至,出發!!”

說罷一揚馬鞭,便領著一百餘人疾馳出營,直往嘉峪關外疾馳而去!

包元乾雖然對戰局不瞭解,也不知自己將面對的什麼敵人,不過這五年來倒也習慣了,每每大軍開拔,他們哨騎營總是探路掃障的先鋒。

因為哨騎營人手一匹駿馬,行動如風,身手矯健,攻勢如火,是集刺探軍情與突破敵弱點的一把利刃。

而後方大軍則是步騎混搭,所以行軍較慢。

鐵蹄踏踏,揚起沙塵,一百多號人就這般衝出嘉峪關外,順著討賴河逆流而上,向西岸而去。

關外戈壁的黑夜,黑霧冥冥,月色當空,縱是打著火把對於遠處的事物也只能看個大概的輪廓。

包元乾疾馳了數十里,眼看前方祁連山餘脈的山麓輪廓越來越明顯,知道離這崖口所不遠了。

一路人他們偶然能看見幾具明軍屍體,想必是那百戶所逃難而來的軍士,就這般曝屍荒野,被白日那炎熱太陽一烤,腐敗極快,隱隱能聞到些許臭味。

不過他們卻沒法替他們收屍,他們是孤軍深入,刺探敵情,這不是他們的義務。

包元乾遠遠地看去,只見數里開外的東寨門外的半山腰上,扎著一個大寨,燈火通明,顯然是羌人新紮的營寨。

心道這等規模的營寨,少說得有千人往上。不過這些羌人既已拿下崖口百戶所,為何不據險死守,反倒佔據這半山的要衝之地?

正在他思索間,一股勁風擦著他的鼻尖飛過,他冷不丁一激靈,渾身一抖,只聽得左側一人哀嚎一聲,脖頸處中箭落馬!

隨之而來無數的破風聲響起,包元乾立刻離開馬鞍,作蹬裡藏身,躲在馬側只聽得好幾人躲避不及,紛紛落馬。

“小心西北向暗箭!!丟掉火把,散開!!”,章山端劈掉一支箭矢,厲聲喝道。

包元乾等官兵分分將火把丟在原地,四散撥馬而開,離開火把的光亮照的範圍。

敵在暗,他們在明,舉著火把別人以暗擊明,就是活靶子。

包元乾側掛在馬身上,探出頭看著箭來之處,只見密密麻麻少說也有百十人之多,並不比他們人少,早就貓在暗處,彷彿是等著他們一般。

“羌人的哨騎!幹掉他們!!”,章山端手中馬弓一響,當即便射翻黑夜的一道黑影。

肅州衛哨騎營本就是精銳,雖冷不丁吃了個悶虧,不過眾人舍掉光源後便是以暗對暗,幾輪拋射,那西北方向百步距離的黑影們紛紛栽落下馬。

包元乾對於這樣的百步距離的騎射簡直是他的拿手好活,他一連三箭,弓弦大響,只見三道黑影紛紛落下馬去!

只是須臾明軍便佔據優勢,那群羌人哨騎顯然沒有料到這夥明軍這般驍勇,開始撥馬往營寨而逃。

兵敗如山倒,冷兵器時代的對陣,若是一方軍心潰敗陣型潰散,那麼另一方一路追殺,根本不需要付出什麼傷亡,便能斬獲頗豐,純粹的追擊大屠殺。

“抓幾個舌頭!!”,章山端身手了得,棄弓揮舞著長槊追上落單幾騎,左攔右拍將四五個羌兵擊下馬來又未傷及性命。

那幾個羌兵摔下馬來,還未起身,便被緊隨拍馬而來的明軍哨騎抓起置在馬鞍上,以腿窩跨在其脖子上死死夾住,使他們動彈不得。

追逐中,包元乾眼神尖,發現一群羌兵潰兵中有一人頭髮上垂著個白狐絨。

當即猛夾馬腹,他騎術極佳,馭馬速度比一般人都要快不少,幾息之間拉近距離,他將手中蒙古角弓拉如滿月,“崩!”,一箭貫出!

“嘶!”,馬兒一聲嘶鳴摔翻在地,追擊戰便是射人先射馬,那羌人被馬兒一掀,摔翻在地。

包元乾大喜,持著朴刀便去擒這人,那羌人似乎不甘心束手就擒,騰身而起抽出腰刀便欲砍包元乾的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