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孫芸娘腦子裡卻是瞬間一片空白,從魏無風撫上她手時,便已渾身僵直了。

她也不想手抖啊…誰讓他做事總是這樣出其不意。

他當自己是女版柳下惠不成?如何才能找個機會好好暗示他一番。

那溫熱的側臉離自己近在咫尺,若有若無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尖,癢癢麻麻,這擱誰受得了。

卻還得忍住不能被他看出來,於是只能拼命地逼迫著自己定下心神,順著他手的力道專心地寫著字。

“哈,真的有比剛剛好些!”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孫芸娘笑靨如花,這幾個字比剛才那幾個好太多了。

看來不是她沒天分,只是差了個優秀的老師而已,現代的語文老師若是他,指不定她還能在書法上有所造詣呢,哈哈。

沉醉在忽如其來的小滿足中不可自拔的孫芸娘,卻是沒發現先前那隻握緊自己的手早已鬆開。

那人正幽幽地地望著她的側顏,似乎很少有機會近距離地細看她,連那嬌俏的鼻樑上的薄汗和白皙如雪的耳垂上的細細絨毛都清晰可見,還有那嫣紅的櫻唇彎彎一笑,著實可愛得緊。

他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心跳越發不可控制地猛烈跳動,便越發肯定了自己內心的某些想法。

身前的人兒卻是不知身後的他內心正思緒如潮,寫了一個又一個字,越寫越是趁手,心中愉悅得緊,恨不得立馬與人分享一番。

下意識便轉過了頭,“公子你看!是不是好了很多了!”

臉頰卻堪堪擦過了什麼東西,軟軟的,還溼溼的。

等到正過了臉,與他便只剩下半寸的距離。

一時間電光火石,二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動不動。

他的臉怎麼能這麼好看,那眉毛真如畫上去的一般,眼睫如刷根根分明,睫尖還略略地捲翹著,配上那雙鳳目,實在是魅惑至極…

那薄唇微微張開,又輕輕抿上,似在回味什麼一般。

剛才那個…滾滾發燙的柔軟濡溼的東西,不會是他的嘴唇吧!

還有,為什麼他的臉越來越近,眼神越來越迷亂。

空氣也似乎越來越稀薄、灼熱。

“孫娘子!木炭訂好了!說是明日…”長順大大咧咧跑進來時,便對上了二人臉頰幾乎貼上的畫面。

腦子裡空白了一瞬,一時間也不知該轉身還是捂眼睛,下意識清了清嗓子,乾脆把頭高高抬起看向了天花板。

唇角憋著笑道:“打擾了二位,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繼續。”

見著他默默轉過身便要走出去,倏地一下,孫芸娘終是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站起,往後退了兩大步拉開了與魏無風的距離,“回來!”

“打擾什麼,你別亂說,公子在教我寫字而已,你剛說什麼木炭…”

長順這才慢慢轉過身來,果然公子一臉要殺人的表情,他這是造了什麼孽,這鋪面的門就這麼敞開著,哪裡知道會撞到了公子的好事…

只好訕訕一笑,“嘿嘿,木炭訂好了,店家說明日午時前定會送到。”

“哦。”孫芸娘砰砰亂跳的心臟終是慢慢恢復了正常,剛才的事定只是二人太過專注,烏龍一場。可是接下來如何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卻是個問題。

“亦是無事可做,還是你說,我來寫吧。”魏無風堪堪坐了下來,竟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百無聊賴地地提起了狼毫。

“寫什麼?我也來幫忙!”長順亦是好奇一望,拿了根凳子坐了下來,伸手就去拿紙筆。

原來連長順也會寫嗎,孫芸娘柳眉一耷,不禁有些挫敗。

似是看出了什麼,魏無風緩緩道了一句:“術業有專攻,不必介懷。”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也是,這麼想想便又豁然開朗起來。

接下來,她便把抄寫內容口述了一番,只見那主僕二人手起筆落,一段工整小楷便躍然紙上。

特別是魏無風的字,寫得極盡飄逸而大氣,只不過他還是刻意收斂了筆鋒,儘量讓字看起來規整些,應是擔心普通人會看不清晰吧。

好比自己高考的時候,刻意把字寫得平平直直,生怕改卷老師看著太過歪扭,把卷面分給扣光了。

不過拿她狗啃一般的爛字來類比那行雲流水一般的書法,似乎也不是很恰當……

就這樣,孫芸娘念,那二人寫,可越是寫到後面,魏無風越覺心潮起伏。

她口述的點子,在南楚,實在是沒見過第二家,他默默打量著對方,一雙幽深的眼中透著不加掩飾的欣賞,她到底還能帶給他多少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