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躲在塔嘉維郊外一處廢棄的穀倉中,達利透過木條的縫隙窺視著外面的狀況,隨著夜色漸深,那些舉著火把的搜捕隊伍逐漸稀少起來。

他把馬車扔在了市區裡,隨後拉著簡寧進入郊外,城內城外滿是搜捕殺人犯的追逃隊伍,他們只能逃到這個廢棄的穀倉過夜。

簡寧疲憊不堪,她躺在稻草堆上睡熟了,滿臉是汗,發出一連串夢中囈語:

“威廉,不要走,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達利哀傷地嘆了口氣,他憐憫地注視著自己的心愛之人,為她拭去汗水。

就連夢境都無法讓她逃脫這殘酷的現實,噩夢無休無止地糾纏著她,天曉得她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是怎樣才熬過了這些苦難的日子。

達利目前的身體狀況極好,即使在一整天的勞頓之後,他還能保持清醒,腦中所想盡是如何逃出貴族同盟的領地。

自己的大仇人西斯卡·紐曼一定得知了自己還活著的訊息,除了貴族同盟的警力和憲兵隊在找他,他還要提防紐曼家勢力的搜捕。

達利已經和貴族同盟徹底站在了對立面,他現在是被通緝的逃兵、叛徒、殺人犯,每一項罪名都足夠將他送上絞架。

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塔嘉維本地人,他深深地愛著這片故土,但他家鄉的掌權者們卻再也容不下自己了,唯一的出路只有去公國投奔父親的筆友。

達利一直都在暗暗記恨著與父親通訊的那位公國高官,那位高官的名字叫西蒙·加利埃尼,他是瓦爾斯塔公國國立軍事學院的院長兼任公爵的最高軍事顧問,若不是他主動聯絡父親,拉攏父親加入公國的軍隊,如果父親沒有給他回信的話,或者父親能早一點決定搬到公國的話……

如果……如果……如果,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況且達利自己也很支援父親的想法,公爵大人所構想的瓦爾斯塔民族統一事業深深吸引了他們父子,喜歡舞刀弄劍的威廉更是如此。可正當他們準備將財產轉移到公國的時候,父親被人舉報抓捕了,隨後家族破滅,流離失所。

自己的血親皆已逝去,只剩下在他身邊沉睡的義妹簡寧,為了她的幸福,達利一定要謹慎,如果被搜捕隊伍抓住的話,他們的後果會如何呢?達利自己肯定會被送上絞刑架,無所謂,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但是簡寧……她的遭遇將會有多麼悲慘,讓人不忍去想象,他決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達利一夜未眠,他守在簡寧的身旁,看著她的睡容,他多希望和自己愛的人永遠在一起,讓這一刻成為永恆,但他們別無選擇,必須離開。

黎明時分,陽光照在簡寧的臉上,她琥珀色的大眼睛漸漸睜開,她看到雙眼佈滿血絲的達利正坐在身旁註視著自己。

她有些不好意思,一張俏臉泛出紅暈:“哥哥,難道你一夜沒睡?”

“我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我沒事的,救你之前我在小巷裡睡了一覺,倒是你沒有休息好,前半夜一直在說夢話,你又做噩夢了?”

“是的……,我夢到了威廉,那絞刑架……他……”她的眼眶又溼潤起來。

達利一把抱住了她:“我知道你愛我的弟弟,我也愛他,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必須好好活著。”

“哥哥,有件事我昨天就想問你,為什麼你的聲音變了,臉色也變得這麼蒼白,你病了麼?你是怎麼從監獄出來的?我感覺……你的變化很大。”

達利嘆了口氣,攥住她的手,直視她的眼睛:“我經歷了許多離奇的事,等我們到了公國,等我們到安全的地方,我一定全都告訴你,好嗎?”

她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就出發麼?”

達利有些愧疚:“對不起,昨天逃得太匆忙了,也沒有弄到食物和水,你還走得動麼?”

“沒問題的,哥哥,我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