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嘉維西郊通往城區的路上,達利看到一位郵差策馬奔來,這位郵差把馬拴在一座旅店門外便急匆匆地走了進去。

趁著四下無人注意,達利走了過去,想要偷偷牽走郵差的馬。

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了,這匹馬的反應竟然比那條獵犬還要誇張,它看到達利接近之後竟然人立起來,激烈地嘶鳴著,達利見狀趕忙走開,走出很遠之後那匹馬才安靜下來。

不只是獵犬和馬匹,達利發現幾乎所有的動物都在懼怕自己,街邊的野貓、野狗見了他慌忙逃竄,甚至連陰溝裡鑽出的老鼠都繞著他走。

為了尋求一個解釋,他望著河水裡自己的倒影,他看到自己臉色慘白、瘦骨嶙峋,一副大病初癒的落魄樣子,完全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讓那些動物躁動不安。

難道是氣味?但是走過他身旁的人們毫無反應,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死而復生的事情,不會在意這樣一個走路像酒鬼般跌跌撞撞,形貌枯槁的男人。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自己內在的某種東西讓這些動物心生不安,靈異學者們經常用鎖在籠子裡的小動物來測試房間裡是否有異狀,一定是因為自己身上某些詭異的特質被敏感的動物們察覺到了。

那些詭異的藍色蠕蟲和那條觸鬚都是超越人類和其他動物認知的存在,如今這些東西都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就連自己的血液都成了藍色,自己已經不再是普通的人類了,或許已經變成了其他的什麼東西,誰知道呢。在這些感官靈敏的動物看來,自己很可能就是一個怪物。

為了不再引起注意,達利刻意遮住面容,他儘量躲開動物,好訊息是這幅身軀越來越聽自己的指揮了,現在的他不僅能快步行走,甚至可以小跑幾步,,他可以感受到,那些外來的血肉和人類軀體結合的越來越緊密。

趁著麵包店的學徒偷懶,他偷走了一大塊黃油夾心麵包,找了個隱匿黑暗的小巷席地而坐,身旁正好有一口水井,長途跋涉之後,達利需要充分的休息和進食,井水清澈,麵包鬆軟,這就是生者的世界,想要維持生命就必須要隨時補充能量。

其他的仇怨可以等到以後再說,他確認了自己的首要目標,無論如何一定要儘快救出簡寧,這次絕不能像以往一樣魯莽,他需要平心靜氣,充分恢復體力,或許需要一場激烈的打鬥才能救她出來,他靠在牆邊,疲憊之意迅速襲來,他就在這條骯髒僻靜的小巷裡睡著了。

數小時的休息之後,全身的劇痛逐漸緩解,只剩左脅下那處被刺穿的傷口仍舊有些隱痛,現在的他行動起來毫不費力,只是對這復生的身體仍有些生疏感。

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醉漢,他的穿著頗為得體,躺在距離達利不遠處呼呼大睡,身邊的嘔吐物中散發出濃重的酒氣。

真是天賜良機,這人和自己的身形差不多,他睡得像昏死過去一樣,達利換上了醉漢的襯衫、外衣、褲子、鞋子。把自己那身沾滿泥土和血汙的衣物給他換上。

醉漢腰帶上繫著的沉重錢袋裡竟然還有七枚金盾、十多枚銀星和許多銅板,這是一筆不菲的財富,簡直太幸運了,這下連出逃的路費都不用愁了。

人靠衣衫,達利彷彿又回到了自己富家公子的身份,有了這身行頭,也有了錢,事情就變得好辦多了。

作為土生土長的塔嘉維本地人,進入城區以後,達利輕車熟路地走到商店雲集的街區,以前他來到這裡都是買些圖書畫冊,這次前來他要買點其他的東西。

首先他去了香水店用一枚銀幣買了瓶高階香水,店主所言非虛,這香水的卻是用了十多種不同鮮花和其他珍貴香料提煉而成的,達利作為曾經的闊少爺是個識貨的人,他用這香氣成功掩蓋了衣服上的酒氣和自己身上的體味。

隨後他又光顧了一家遠近聞名的鐵匠鋪,這次他吸取了決鬥時的教訓,選了一柄樸實無華帶球形護手的刺劍,他拿起這把劍對著人形木靶砍了幾下試了試手感,不愧是知名鐵匠打造的好貨,硬度和柔韌性並存,平衡感極佳,重點是持劍的手完全被護手包裹住,是血的教訓讓他明白了護手的重要性。

塔嘉維城規定不允許私自買賣槍械,出售槍械的店鋪全都受到城內官員的監管,只允許有一定身份的無犯罪記錄者和登記在冊的獵人購買。

而此時的達利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或打獵許可證,除此之外他還是被通緝的逃兵和叛國者,甚至都不能算是個活人。

如果弟弟威廉還活著就好了,他知道哪裡的黑市可以買到槍和火藥,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達利這次並不打算繼續勞煩自己的好友帕爾,他知道自己未死的事情一定會敗露,西斯卡·紐曼可不會相信那僕人關於死人復生的說辭,自己的這位大仇人對鬼神傳說嗤之以鼻,他只會認為達利是重傷未死才爬出墳墓,他一定會僱來大量人手徹底除掉自己,為了讓帕爾遠離災禍,達利決定單獨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