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下一下子便是突然沉寂的白衣人影,小泥鰍微微一愣,像是一下子沒有轉過腦筋來。

剛剛還像是挺會嘀咕一個人,咋個一下子就成了個悶葫蘆?

這麼想著,閒不住的小泥鰍就是伸出一隻小魚鰭,拍了拍荀命的天靈蓋。

雖然是隔著頭髮,但荀命還是清楚地聽到了自己頭頂上傳來的“砰砰砰”的聲響。

“咋個啞巴啦?會說話你就多說點啊?”

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本來就是因為心湖不穩而不大好受的荀命翻了個白眼,經驗老道地沒去接話頭。

因為天知道你不耐煩的一個回應,會招來多少的煩心話。

荀命是真的不大喜歡吵鬧。

見身下那個白白的悶葫蘆不說話,小泥鰍一下子就是變得有些氣鼓鼓的。

好傢伙,跟我擺譜是吧?!

等到了翻雲湖,看姑奶奶不給你套麻袋敲你一腦門的悶棍!

其實以小泥鰍的修為,隻身一人跨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是在山上山下,行走世間,終歸不是修為高就一切頂用,待人接物,為人處世,皆是一門門的大學問。

而先是在秘境中沉睡了不知多少歲月,而後又是藏身翻雲湖水澤,不曾離開半步的小泥鰍,在這些方面可真真算得上是一張白紙。

老人是真怕她還沒走出去多遠就成了有心之人的機緣。

要是老人還在世,那這些就都不用小泥鰍去多想,該怎麼玩怎麼玩,誰他孃的敢多放一個屁?

老子一拳下去,棺材錢都幫他省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該走的終究留不住。

就在氣鼓鼓的小泥鰍想著要不要給身下那個不開眼的小子“開開竅”的時候,天邊一抹古銅色的流光乍然閃現,直奔兩人而來。

心絃瞬間被牽動,還未回首,荀命便是猛然點地,身形向著側面直直閃去,繃直的腳尖在地面之上飛掠而過,身形若白鴻穿行草葉間。

回首凝神,看向那天邊驟至的“不速之客”,荀命的面容驀然一僵,嘴角有些不住地抽動。

臨湖的那面天幕中,一個青綠色的光點兀然出現,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放大,只是荀命這麼一側身的功夫,便已經是大如青瓦,其上細密古樸的雕紋已是清晰可見。

來不及多想,迅速沉下了心神的荀命眼見著躲閃不及,便是手腕擰轉,霎然便是從袖中拈出了一張通體金黃的符紙,指尖靈力閃動,順勢就是要啟用符膽。

在他頭頂上正是動著歪主意的小泥鰍,比荀命還是要先一步感知到那如大荒星隕一般直墜而來的青銅碑。

不過她卻是無動於衷,好似一點都不擔心那破空而來的巨大青銅碑會把自己砸成一張薄紙。

她歪了歪那顆黑不溜秋的小腦袋,有些疑惑地想道:

這玩意,咋個瞧著這麼像老頭子的那塊棺材板啊……

長遠歲月前,一個一襲青衫、頭上也是頂著個齜牙咧嘴的小泥鰍的年輕人影,滿臉賊笑地從一處古戰場中挖出了一塊青銅碑,大手一揮,對著小泥鰍就是放下豪言壯語:

“這玩意瞧著就他孃的抗揍,以後老子要是死了,就拿著玩意當棺材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