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洲聽了這話,就點了點頭,拍拍身後的輪椅,叫三七將自己一塊兒推出去,送到自家的主院裡。

白朮跟在身後,想了半天,才有些納悶的問:“少爺,您這處置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呀?奴才還是勸您別跟少奶奶反著來了,這下人冒犯主子本就不對,您別給這丫頭做臉。”

謝淮洲沒有說話,只是到了外頭去。

等到他到這裡的時候,眾人的眼光都尖銳了起來,個個朝這裡看著,想知道少爺對這事兒是怎麼個處置,這可關係到往後少爺院子裡的人到底能不能隨心所欲?

紫萱眼神中也透露出了一絲求救的光芒,在這半天被人明裡暗裡的看著,一個丫頭,面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怎麼好看的,更何況這中間還有不少人羨慕嫉妒的眼光呢,說一句如芒在背也不為過。

“少爺,奴婢怎麼也伺候您多年了?哪是別人三兩句話就能動搖的,少奶奶偏要把奴婢趕出去,這事兒奴婢可不依,您說這事兒要怎麼處置吧?奴婢全聽您的。”

這話裡話外的分明就是在擠兌少奶奶的意思,一直跟在少奶奶身邊伺候著的這幾個丫頭可就不願意了,立刻絲毫不饒人的辯解。

“誰要把你趕出去了?在府中伺候著的,那都是有年紀的,你到了年紀就是該出去,難道把那些嫩瓜秧子都扔出去,偏把你這種老貨留在這兒?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姿色,容色不過人,活計上又不如何精巧,偏偏還是個忤逆不懂事的,難道把你這樣的人留在府中就是好的?”

連翹快人快語,三言兩語間就把這話說了個七七八八。

紫萱雖說也曾是厲害的,只可惜遠不是連翹的對手,畢竟像連翹這樣的丫頭,可是少見的很。

豆蔻也唯恐連翹說了這話,回頭惹了姑爺不滿,便瞪了連翹一眼,然後給自家姑爺先上了一杯茶,這才將這事兒娓娓道來,話語中是不偏不倚,卻又暗含深意。

“我們少奶奶也沒旁的意思,不過是今早夫人也叮囑了,這院子中不合適的人就先儘早請出去,回頭給少爺您換合適的人來,哪知道,還沒等說是您的意思呢,這底下的人就先不幹了,鬧得我們面上不好看,如今就是為了面子,咱們也不能低頭了,您說是不是?”

三言兩語看似將肇事的責任全都籠在了自己身上,實則還是在嗔怪這幾個丫頭不懂禮節。

紫萱年紀小,不懂事,聽不出這話裡頭有其他的意思來,然而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卻不是善茬,個個都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於是都笑著點頭說。

“姑娘說的倒是這麼個理兒,只是這丫頭也是在咱們少爺跟前伺候多年了的,難免就要臉要面的,想來也不是故意衝撞少奶奶的,咱們從中說和說和也就罷了。”

沒想到這幾個人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豆蔻此刻才是真的不滿意了,不過是幾個丫鬟奴婢而已,得了主子兩份體貼才有了這半分的體面,難道還真以為自己能說話了?

這等下人武逆違背的事兒也敢從中說和,難道是把自家小姐當成了和他們一樣身份的人不成?

“幾個媽媽這話說的可就錯了,這自來就是有倫常規矩的,我們奶奶不提,那是把諸位的面子放在前頭關照著的,可諸位要是不懂事兒,那也就別怪主子不體諒了。”

“說句難聽的話,諸位當日都是簽了賣身契,把自己這條命豁給了府中,才有了在這兒吃飽飯的機會,而今卻覺得自己能從中說和主子和奴才的事兒,有什麼好說的?”

“奴才自來就是低人一等,我們等人在董家伺候了十多年了,從不曾有過半分不守規矩的地方,便是對夫人跟前的嬤嬤,那也是尊敬有加的,何時這樣放肆過?這便是不懂規矩的罪過,諸位請儘早閉嘴,免得惹了麻煩,回頭帶累了自己一家兒女。”

這顯然就是不給面子了,這幾個婆子臉上當然也不好看,只不過這丫頭說的話倒也沒錯。

個個都是出來幹活的,誰也不比誰高,誰也不能在主子跟前挺直了腰板,下人就是下人,不守本分就是真的要完了。

在旁邊看了半天這事的謝淮洲看向了自家妻子,態度是十足的尊重,也讓眾人對少奶奶的位置有了新的認知。

“此事是底下丫頭不聽話,既然這府中諸事全都交給你做主,這事兒你自己拿主意便是,我不能說什麼。”

董湘君可不願意攪和進這灘渾水裡,分明就是他的下人沒教育好,讓那些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回頭他把這事兒交給了自己,誰能白撿這個活呢?這還是個捱罵的活,所以她笑著搖了搖頭,語氣更加坦然地說。

“不必了,我方才叫白朮詢問夫君就是這回事兒,這丫頭雖是性情蠻橫,但卻也有一份忠心在,不知夫君可願收在府中做通房丫頭,雖是容色不如何過人,但好歹也是一心一意的,同夫君又是有個多年的來往,想必夜來紅袖添香是個合適的。”

謝淮洲有些納悶的轉過頭,正好撞上旁邊妻子略帶促狹的眼神,他就知道這又是這個小女人在弄假給自己看,這事要是答應下來,回頭母親都能吃人。

“還是不必了,這丫頭簽了幾年的契約,不如叫人送信給她爹孃,這丫頭,咱們就買下來了,留在府中如何?”

聽了這話的豆蔻面色就有些難看起來,雖是沒有當時收了做通房丫頭,可是同樣是叫自家小姐面上難看。

一個才衝撞主子的人,卻被留在了府中,還徹底簽下賣身契,日後就留在這兒,這不就是明晃晃的向眾人顯示著自家主子的身份不尊貴嗎?這怎麼能行?

紫萱聽了這話,一下就有了把握,笑著屈膝,語氣中帶著些炫耀的說:“奴婢多謝少爺恩澤,若非少爺今日主持公道,只怕奴婢就再也不能留在府中了,奴婢願意留在府中伺候,只給奴爹孃幾兩銀子便罷,家中二老也有兄弟姐妹伺候,並不需奴婢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