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豐贍頷首。

原來他都已知曉,陶妙淑面露緬懷之色,“想必以公子的身份已經聽聞長姐的離奇經歷,如今每每想起長姐授棋的一幕幕總感覺恍如隔世,公子可還記得當日比試對弈時所用的陰陽玉棋?”

“自是記得。”但凡愛棋之人見了那巧奪天工的棋盤都會記憶猶新,“我記得那棋盤最後由東泰國的皇上賞給了當時的幽王殿下。”

“不錯。”提及當日舊事,陶妙淑愴然嘆道:“後來,幽王將棋盤贈於長姐,長姐離開前曾將這棋盤轉贈於我,但這棋盤留在我這裡也只會讓其蒙塵,淑兒想轉贈於公子,還忘公子笑納。”

殿下乃是愛棋之人,當日見那棋盤,不免會露出喜愛之色,秦烈應是注意到了,所以才會開口向東泰國的皇上討要那棋盤。

若放在以往,依他的性子,是一定會拒絕的,但想通了這棋盤的過往後,他卻一反常態,“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陶小姐割愛。”

他的接受對陶妙淑卻是意外之喜,“淑兒這就去將棋盤取來,還請公子在此等上一時。”

達奚豐贍出聲阻攔,“陶小姐不必如此麻煩,達奚今日還要在此呆上一宿,並不急於這一時。”

聽他還要在此逗留,陶妙淑的內心是歡喜的,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面露赧色,“就依公子所言。”

翌日臨別之時,陶妙淑親手將棋盤交於達奚豐贍,不捨之色言表於色,“淑兒想到此生恐難再見此棋盤,一時有些失態,讓達奚公子見笑了。”

陶妙淑自昨日與他交談以來,每每提及殿下,卻依舊以長姐相稱,由此可見,乃是重情之人,達奚豐贍,“陶小姐也不必感傷,世間變數無常,將來也未嘗不會有機會。”

陶妙淑聽的一愣,心中不由得揣測起他此話的深意,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季姨娘將她這欲言又止的模樣瞧在眼中,達奚公子雖是人中龍鳳,但身份有別,先不說淑兒已有婚事在身,就算是沒有,她的心思終歸還是要落空的。

當亂不亂,必受其亂,季姨娘出聲提醒道:“三小姐,時候不早了。”

陶妙淑聽出孃親話裡的意思,向達奚豐贍福身告辭,回到馬車上,季姨娘見她的目光依舊往外看,終忍不住提醒道:“淑兒,他是紫月國女皇的皇夫。”

陶妙淑垂眉收回目光,“孃親,淑兒都明白。”

話雖如此說,但心中迴盪的卻是達奚豐贍剛剛那句,世間變數無常,將來也未嘗不會有機會。

此次離京還鄉,便是變數,至少,她是不準備再回來了。

至於與廉清王府二公子的婚事,成事再天,謀事在人,更何況如今她身上已經沒有了丞相府小姐和安慶郡主庶妹的加持,想必要更容易許多。

她願意賭一個變數。

此時,並不知道他另有其意的一句勸解已在陶妙淑心中掀起一陣風浪的達奚豐贍騎馬遠遠的跟在喪隊的後面,面色凝重的對影衛下了最後的命令,“調集所有影衛,務必保證陶公一家安全。”

紫月國

下朝歸來的宇文凌舞看著已在老夫人靈牌前跪了一夜的宇文悠然,眼中滿滿的都是欣慰和慶幸。

這些日子,她已向暗影細細盤問了這十三年的事情,對宇文悠然這幾個月的變化,她欣慰的同時心中亦是滿滿的愧疚。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平常百姓眼中最是平淡的親情到了帝王家卻成為一種奢求,都道帝王無情,卻不知這無情背後的無奈。

宇文凌舞上前為老夫人上了三炷香,“然兒,今日的宮宴可要向後延遲幾日。”

宇文悠然微微搖頭,“兒臣謝母皇體諒,不過不必如此麻煩,一切還是按原計劃來就好。”

“一切都依你,也跪了一夜了,起來陪母皇用早膳可好?”

宇文悠然點頭起身,覺察到出現的暗影氣息,建議道,“母皇,影叔叔應該也沒用早膳,不如讓影叔叔和我們一起,你覺得可好?”

宇文凌舞現在是滿滿的母愛氾濫,對宇文悠然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應,“都依你!暗影你也一起。”

“好。”

暗影顯出身形,離開之前為老夫人上了柱香。

早膳就布在宇文悠然如今的寢宮紫雲殿,撤去了宮娥,今日的早膳是宇文悠然在紫月國有史以來用的最開心的一次。

“母皇,影叔叔,以後每日的早膳我們都像今天一樣一家人一起用可好?”

正在盛粥的暗影聽到一家人三個字動作頓了一下,微微顫抖的湯勺將他的心情變動暴露無遺。

早年,他與宇文悠然之間的隔閡便是因他和太上皇的關係而起。

雖然這次回來後宇文悠然默許他留在太上皇身邊,但聽她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卻又是不一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