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宸煩躁的按了按太陽穴,蔣凌宏的所作所為已經越來越讓他失望了,他如此中庸的性子實在枉費他多年的磨練,“想要讓朕答應你此事也不難,一月為期,拿皇孫來換。”

跪在地上的蔣凌宏身子頓時僵直,最終還是叩首領旨,“兒臣遵旨。”

他雖答應,但蔣雲宸卻沒有太多喜悅,他欽定的太子卻如此模樣,讓他如何高興,“好了,你退下吧。”

待蔣凌宏退出大殿,蔣雲宸深深的嘆了口氣,眸色轉了幾轉後,對守在一邊的安公公道:“宣七皇子進宮。”

安公公詫異了一下,便躬身領旨退下,等到了大殿外,他這才敢嘆了口氣,這宮中的風,果然是一刻也不消停。

五日轉瞬即過,東泰國京都城門處。

一身莽服的蔣凌正意氣風發的站在城樓下,他本已熄了心思做好了當閒散王爺的準備,五日前,父皇召他進宮時,他的心情是萬分忐忑的,原以為又免不了一頓呵斥。

誰承想,父皇宣他竟然是詢問他對封號和封地的想法,如今他的身份已從不得寵的七皇子變為翼王。

不僅如此,父皇再次將接待紫月國使臣的差事交給了他,並暗示他,如果紫月國肯撤兵,雲蒼國一戰便由他代父出征,屆時軍功垂手可得,就算將來坐不到那個位置,那他也能落個實權王爺。

所以這次,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待達奚豐贍翻身下馬,他便精神抖擻的迎了上去,抱拳道:“達奚公子本王已經在此恭候你多時,驛所本王已經差人安排好了,請!”

雖是一路舟車勞頓,但從蘭芝玉樹般的達奚豐贍身上卻看不出任何痕跡,他拱手婉謝道:“翼王不必如此客氣,達奚此行的目地相信翼王也已知曉,此事事關重大,不知達奚此時可否進宮面見貴國皇上。”

蔣凌正眸底滑過一抹陰冷之色,“達奚公子遠道而來可能有所不知,父皇已經將與貴國商談之事全權交於本王,父皇此時政務繁忙,達奚公子有事和本王詳談便可。”

紫月國發兵一事必然讓東泰國皇上惱怒,他作為出使的使者,東泰國的皇上必然要晾他一晾,這點他在出發前邊已經想到了。

拖延一日,紫月國的大軍便離東泰國的邊境近一日,最後要著急又不是他。

“達奚此次親攜我紫月國太上皇親筆所書國書一封,臨行前太上皇曾叮囑達奚務必將此國書面呈貴國皇上,既然今日貴國皇上無暇召見我,達奚等上一等也無妨。正好當下,達奚還有一些私事要去處理,就勞煩王爺安排下我的部下,告辭!”

達奚豐贍轉身上馬,策馬轉向京郊。

被晾在原地的蔣凌正臉色頓時沉鬱下來,這達奚豐贍竟然如此不將他放在眼中,實在可惡,“來人,送他們到驛館休息。”

然後甩了甩袖子,轉身進了城門,對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吩咐道:“讓人跟上去,看看他都見了誰!”

“是,王爺!”那小太監麻利的抽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

蔣凌正陰冷的瞥了眼另一位小太監,他到今日才知道,原來父皇身邊竟然還有這麼一批人,這身法比之他以往訓練的暗衛還要出色幾分。

如果能將這些人收為己用,

達奚豐贍一路策馬到了靜安寺腳下,這才棄馬步行上山,他此次前來乃是受宇文悠然所託前來祭拜陶老夫人。

之所以抵達東泰國京都的時間趕在今日,便是因為今日乃是陶老夫人百日忌。

明日一早,陶行知便會啟程扶棺回鄉,二十多年來,達奚豐贍早對攀高踩低已見怪不怪,可這一路走來的清冷還是讓他唏噓不已。

因靜安寺是座庵堂,男子不宜進入,所以靈堂便設在離靜安寺百步遠的一處平地上,在他看到靈堂時,守在靈堂外的陶管家便也看到了他,匆匆進入靈堂,“老爺,有位公子前來。”

陶行知難言詫異,他已婉拒了前來拜謁的官僚,怎還會有人前來,“可看清是誰?”

陶管家搖頭,“回老爺,這位公子面生的緊。”

能讓陶管家說面生的,那必不是京都人士,“二弟、昆兒、棟兒、遠兒,隨我出去迎客。”

出了靈堂後,他一眼就認出了達奚豐贍,眸中便有了幾分瞭然,那孩子也是有心了。

達奚豐贍拱手道:“未曾遞拜帖便冒失前來,還請陶公見諒。”

陶行知拱手道:“達奚公子有心了,請!”

靈堂內,雙眼紅腫的陶妙淑起初還以為是幻聽,但當達奚豐贍邁進靈堂,她整個人呆若木雞。

真的是他!陶妙淑悄悄的在衣袖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真的是他,不是再做夢!

她的目光太過強烈,達奚豐贍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他並非健忘之人,對陶妙淑自然是有印象的,微微點頭示意,接過陶行知遞過來的香柱,三拜後跪在面前的蒲團上,起身卻未將香柱插到香龕中,而是再次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