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仙不緊不慢的搖摺扇,朝失魂落魄的小公主挑了挑眉,“公主殿下,怎麼一個人在外面?”

阿辭是十二仙看著長大的,流觴小時候也見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再正常不過。

江南細雨綿綿,一旦下起來,就沒個停歇,長街暖燈依然亮著,被雨水浸得朦朧。

流觴看著舉著油紙傘朝自己走來的飄逸若仙男子,一向堅強的她將眼眶裡的淚憋了回去,端著手放置在腰間,微微欠身道:“沒什麼,我本來就無家可歸,讓十二仙見笑了。”

“在下怎敢受公主一拜。”十二仙單手將人托起來,一手把傘遞給她,“我只問你,想把阿辭搶回來嗎?”

他笑得邪魅,讓流觴覺得跟以往平易近人的十二仙完全不一樣,就像是褪掉了一層灑脫不羈的外皮,露出真實的狠戾陰險。

許是十二仙周身寒霜之氣太重,流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緊了緊傘柄,往後退了半步。

自心底掙扎好一陣,才堅定道:“想,自小便是我一直陪在阿辭身邊,我什麼都能放棄,都能輕而易舉捨棄,唯有他,我不讓。”

十二仙只是笑,“公主殿下要想清楚是誰搶走了阿辭?”

流觴咬牙道:“楚九月!”

“很好。”十二仙滿意得合上玉扇,帶起一層微雨,“既然楚九月搶走了阿辭,那我可以幫你把他搶回來,只要你去南尋國,照公主得姿色,定會把南尋國主迷的神魂顛倒,到時候你只需要慫恿南尋出兵攻城,那楚九月定能被挫骨揚灰。”

慫恿南尋出兵,攻打東莞,東莞也是她的家啊。

流觴斬釘截鐵道:“我不能那麼做,我雖不再是公主,但生在東莞,就不會背叛故土。”

雨淅淅瀝瀝的下,打在傘上噼裡啪啦的響,就像十二仙接下來說的話,讓流觴徹底陷入死局,“公主可想清楚了,我今天來不是與你商量,你去也得去不去自然會有旁人去,我是看在你小時候與我有幾面之緣,想給你一次機會,否則你知道了這麼多我的事,能活著離開嗎?”

十二仙是阿辭最親近的人,自小對阿辭無微不至,只要是阿辭喜歡的,十二仙都能在一夜之間找出來。

流觴小時候一度認為十二仙是真正的小神仙,能無數次實現阿辭的願望。

自那以後,流觴總是藉著去將軍府的由頭,偷偷跑去十二仙樓,把小時候認為最珍貴的珠寶都送給他,只為了從十二仙那裡換一個願望。

終於在她不懈努力下,十二仙鬆了口,問她:“在下實在遭不住小公主日日獻殷勤,說吧,你有什麼願望?”

她說,“我想要一生守著阿辭,也想要他喜歡我。”

十二仙卻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恕在下無能為力。”

後來,流觴再沒去過十二仙樓,一併將十二仙列入江湖騙子行當。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樣一個超脫俗世的人,竟然會做出叛國的舉動。

同是生在東莞,長在東莞,為什麼要叛國呢?

阿辭知道了,又會是怎樣的痛心疾首。

流觴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為什麼?”

“你無需知道。”十二仙自眼底升起一層寒霜,“公主覺得以阿辭對我的信任程度,我若是偷偷拔劍刺向他,會怎麼樣?”

這是在用阿辭的命在威脅她。

她不去,也會有別人去。

“我可以去南尋國。”流觴道:“但事成之後,你要把阿辭送給我。”

“沒問題。”十二仙笑道。

算起來,也只有蠱惑南尋國大舉進攻東莞,才有可能剷除楚九月,這樣阿辭就只屬於她一個人,到那時天高海闊,去哪裡都可以。

待十二仙朝她交待完南尋國主喜好,沿途要在哪裡等待,何時在涼州動手,說完這些,他便滿意的往回走。

霎時間,一道鋒芒掃過來,劍尖抵在他胸口,聽著那愛到骨髓的男聲,說著最冰冷的話,“師傅,你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