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湖月客棧,除了掌櫃的和正在修補房子的人以外,客人裡,只剩下朱雀,汪九成和伏纓三人,即使有新的客人上門,看到門口站滿了叫花子,裡面又在砰砰砰地敲打著,哪有人敢來這裡住宿?

朱雀對於給這用西湖十景之一命名的客棧造成這樣的破壞感到歉意,他給了掌櫃一錠銀子,接著說道:“這些錢,就算我們三人包了你的客棧了。”

掌櫃的千恩萬謝地接過,然後安排廚子賣力給三人做飯,三人一邊吃著,一天等著幽靈山莊的人主動送上門來,可是酒一直從晌午喝到夕陽西斜,還是沒人來,難道他們看到門口這麼多丐幫弟子,不敢來了?

正疑惑著,天色漸暗,前來修葺房屋的木工也紛紛離去,掌櫃的給他們桌上和櫃檯上都點了油燈,牆上和門口的招牌燈籠,也都點燃。這時候,一名書生過來投宿,三人見這書生手中拿著一本論語,身上穿著一襲青衫,頭上扎著書生巾,面若潘安,目如朗星,好一個形貌俊美的書生。此人讓朱雀想起了三國的曹子建,雖然不知此人文采如何,只看形貌之風流,就讓人覺得此人定是才貌雙全之輩。

這人要好了房間,並不去看房,而是徑直來到三人面前,對朱雀說道:“朱少俠。”對汪九成說道:“汪幫主。”又對伏纓說道:“紅纓公子。”

三人都可以肯定從沒見過此人,但此人倒像和三人相熟,朱雀心中一動,難道此人便是幽靈山莊的人物?看此人的氣度,應是十大天干護法級的人物。

這書生忽然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天干護法級的人物。”

朱雀大吃一驚,自己只是在心中想想,並沒有說出來,哪知此人竟然察言觀色,能夠看出自己所想,朱雀既然驚訝,那也不用說,便知道他猜對了。

汪九成哼了一聲,此人又對汪幫主說道:“我不是運氣好,更不是碰巧走了狗屎運,而是一門功夫。”

這話說出來,汪九成也傻了眼,原來他心中想的正是:“這小子不過是運氣好,走了狗屎運,才猜到朱雀兒心中所想。”

伏纓笑吟吟地問道:“你若能猜到我心中想的是什麼,我才真正的佩服你。”

此人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不要你佩服,你心中此刻在想,我既然什麼都沒想,你怎麼猜呢?”

伏纓乾笑了一聲,問道:“然則閣下是誰,不用神神秘秘的了,快說吧。”

此人說道:“在下姓楊,名三弄,乃是幽靈山莊白莊主的大弟子,你們沒有問,倒不是我故弄玄虛。”

伏纓問道:“姓羊?不知是公羊的羊,還是母羊的羊?”

這是個笑話,諷刺不懂禮儀之人,看到甲問道:“閣下貴姓。”乙回答:“姓張。”甲又接著問道:“不知是弓長張,還是立早章?”

這人便有樣學樣,問過別人姓什麼,別人說姓楊,他便問是公羊的羊還是母羊的羊。

伏纓此刻說起,原想緩和一下氣氛,可是四人裡,只有兩個人在笑,一個是伏纓,另一個便是楊三弄。

楊三弄笑過不以為忤地說道:“看在下的樣子,自然是公羊的羊,要是母羊,恐怕就會愛上你這位名聞天下的紅纓公子了。”

伏纓聽他自稱公羊的羊,剛想發笑,後來聽說要是母羊,就會愛上自己,話語裡帶著反擊,卻又讓人生不出起來,伏纓哭笑不得,自己倒了杯酒喝了。

而朱雀和汪九成卻在暗中警惕起來,此人表面氣度不凡,聽伏纓調侃他,不但不生氣,反而能自我解嘲,可是從話中之意細想,此人實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就像藏在棉花裡的針,你不碰他,兩相無礙,你一抓他,他便刺你一下,因為是你抓他在先,所以讓人也無法生氣,若此人的武功走得也是這個路子,那麼定然是綿裡針一類的功夫。

楊三弄說道:“你們不用猜測我的武功了,咱們又不是來打架的,在下此番前來,是想問問諸位,諸位都是在江湖上頗有名望之人,我自問幽靈山莊從未得罪過各位,那麼,三位為何對我幽靈山莊緊追不捨?對了,應是四位,還有一位做了我們的座上賓。”

汪九成對他能夠猜中別人心中所想的本領已經見怪不怪,他問道:“你將我們的朋友怎樣了?你沒有直接得罪過我們,卻間接得罪了我們,你們害少林,襲峨嵋,暗中更不知坐下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試問我們丐幫怎麼能袖手不問呢。”

楊三弄點了點頭,說道:“汪幫主是以天下為己任之人,我倒不好多說什麼了,朱雀大俠,我們又怎麼得罪了你呢?”

朱雀還沒說話,伏纓說道:“你們得罪了峨嵋,那就是得罪朱雀了,難道你們連這點也想不通?”

楊三弄失笑說道:“哦,我倒忘了,英雄難過美人關,紅纓公子,你既非以天下為己任,又不是為了哪個美人,你和我們作對,目的又是什麼呢?”

伏纓說道:“這二位都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有事,我自然要跟著。”

楊三弄說道:“原來你和我們作對的理由,是因為義氣,好了,三位的目的我都知道了,只有那朱二不肯多說,你們站在我們幽靈山莊的角度,應該怎麼對她呢?”

朱雀想也不想便說道:“自然是放了,而且立刻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