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虎在寧波府就嘗過爆米花,也見過有人劃那神奇的火柴,那些物事竟是出自眼前這位俊美少年之手。

就算親眼所見,鄭芝虎兀自難以置信,他才是個娃娃呀,難道郭東真如傳聞所言,是神童下凡?

談及來意,鄭芝虎只是說,他因軍武出行,順道來見識一下石廟的這隻郭老虎。

郭東湊了個趣,笑道:“虎兄才是真老虎,哈哈。”

史料有言,芝虎勇猛果敢,輔助芝龍,屢建奇功。鄭芝虎算得上是隻真老虎,此時不過二十剛出頭,後來在虎門,為海盜劉香所殺,是年不過三十歲,甚是可惜。

郭東又道:“虎兄的兄長芝龍是朝廷的遊擊將軍,虎兄軍務煩忙,卻也尋常。”

鄭芝虎聞言詫異,家兄鄭芝龍被朝廷委任為五虎遊擊將軍,此事雖已成定局,但家兄尚未收到印信和文書,這是軍機,知道的人並不多,郭東又怎會知曉?

聽聞南京魏國公世子、徐文爵曾邀郭東在得月樓賞月飲酒,想來郭東和魏國公家交往甚篤,印信和文書便是由南京兵部頒發,有人提前跟郭東透個風聲,倒也不出奇。

郭東兀自道:“鄭家多年來,在海上與歐羅巴諸國紅毛番周旋,護我大明海疆,功在當世,利在千秋,在下深感欽佩。”

雖是受到誇讚,但鄭芝虎再看郭東,眼底卻多了幾分敬意。

他此番出行寧波,確為軍務,但到沈家堡來卻不是隻為親眼目睹郭東其人,而是另有目的,鄭家想要火柴的海外獨家行銷權。

沈家和鄭家本就有來往,沈家的海船便是從鄭家購得,鄭芝虎昨日已見過沈繼之,把意思傳到了,沈繼之只說,此事要與郭東協商。

閒話過後,這回,鄭芝虎沒有直接了當,而是委婉地試探。

郭兄倒是聽明白了,心下暗忖,鄭家嗅覺果然靈敏,火柴是稀缺物品,小巧輕便,是絕佳的海貿物品。

鄭家雖被朝廷招撫,但在海上,其行為與昔日並無不同,鄭家幾乎壟斷了所有海外貿易,其他船隻亦須懸掛鄭家的旗號,否則不予通行,說白了,鄭家至今還在收保護費,嚴格而論,這與海寇行為無異。

郭東現在寂寂無名,沈家是雖然也做海貿,卻只是在大陸近海,尚未涉足海外,火柴的海外銷售交給鄭家其實挺合適,長遠而言,就不好說了,起碼是浪費了一個籌碼。

郭東思慮片刻,頜首道:“鄭家乃大明第一海商,火柴由鄭家在海外銷售最是適宜。”

鄭芝虎聞言大喜,卻見郭東話鋒一轉,又道:“只是眼下,火柴產出極低,價值甚高....”

談及價格,鄭芝虎豎起耳朵細聽,郭東的報價是九錢九厘,這還有整有零。

郭東把時下炒作的市價打了個對摺,有整有零隻是個噱頭,表明價格是郭東認真做過成本核算、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得出的,他當然知道,這個價格高得令人咂舌,但鄭家是獨家經營,物以稀為貴,賣出個天價,還不是自家說了算。

做海貿,賺紅毛番的銀子,不能寒慘。

鄭芝虎立刻拱手道:“東哥果決,如此,為兄便多謝了。”

郭東道:“鄭家和沈家都是海上,理應攜手,有銀子,大家賺,才是真的賺。”

鄭芝虎愣了一下,便豎起大拇哥,連聲道:“大家賺才是真的賺,此言甚妙,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