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

做為郭東強身健體計劃的一部分,郭東爬山回來,就真和沈九一起,開始搬運石廟門前的亂石,這時候,蘇洛兒和帶著香兒來了。

郭東放下活計,迎了上來,待到兩人走近,才發現蘇洛兒似乎是素顏朝天,最多也就是一抹淡妝。

她的面板很好,美人額上沁出些許汗珠,臉頰微微泛紅,卻給人很乾淨,很通透的感覺,一雙美目特別明亮,沒有往日的媚態,卻多了一分清新脫俗,迎面走來,誰會相信這是一位青樓女子?

蘇洛兒今日著的是一套兩截裝,上身是帶點兒綠意的輕衫,下面是淨白的長裙,裙邊亦是淡淡的湖綠色,和上邊的輕衫呼應,腰帶高束,顯得身段十分輕盈靈動,現代一點說,就是那種鄰家女孩的感覺。

這是郭東之前絕對沒有的一種感覺。

蘇洛兒不自覺地看向郭動的那雙手,這下棋的手,竟然能幹這種搬石頭的粗活,心說,你昨晚贏了那麼多銀子,你就不興請些人來做?

郭東從蘇洛兒的眼神裡,也能猜道她在想什麼,便笑道:“這不還沒到手嗎。”

“徐小公爺一早便乘船返南京了,公子和小公爺昨晚都說了些啥,小公爺臨走是還在唸叨呢。”

蘇洛兒走到郭東身邊,興奮地小聲道:“一千七百兩,這下公子該不缺銀子了吧?”

徐文爵昨晚繞了個大圈子,跟郭東定下中秋之約,讓郭東後悔不迭,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郭東感覺自己被坑了,爆米花生意還沒開張,爆米花機就郭東賣出一臺。

那小子說不定精著呢,走就走了,郭東原本也沒打算去送他。

那邊廂,沈九見到香兒,立刻不安生了,抓耳撓腮地想跟香兒搭腔,剛好有個沙柳的孩子來送魚,那魚個頭還不小,沈九接過,恬著臉對香兒說道:“香兒,中午不走,哥哥做魚給你吃?”

“哼..”

香兒甩去一個白眼,小嘴兒撅得都能掛油瓶了,傲嬌得很。

郭東看向蘇洛兒,試探道:“洛兒姐姐,留下來吃個午飯,也好容我答謝之前對我的照應。”

蘇洛兒看著郭東,嘴角輕輕扭了幾下,竟是答應了,還吩咐香兒去幫廚,香兒雖說不情願,卻也只好隨沈九去了廚房。

送魚的孩子,郭東早前問過他的名字,叫個方書,很特別的名字。

當初郭東和沈九在三岔口採買廚房用品,路過沙柳,想買些魚蝦,慶祝喬遷之喜,倆人兩手滿滿,又沒帶竹籃,可路邊賣魚的沒人願意送貨上門,方書孤零零一個人蹲在一顆樹下,聽到動靜,跑過來說,他願意送。

這孩子看著瘦小枯乾的,年齡卻和郭東相仿,因他名字裡有個‘書’字,郭東又多問了一句,識不識字,竟然識字,這在流民孩子裡極為罕見。

打那以後,郭東交待他,以後家裡有什麼新鮮的魚蝦啥的,隔三差五地都往石廟送,郭東知道他家裡有個生病的孃親,他爹在三岔口給為沈家挖土方。

郭東馬上要在石廟起化鐵爐子,事情可能比較多,需要些人手,他問方書,願不願意來石廟幹活。

方書說要回去問問他爹,郭東又道:“你爹挖土方,沈家給多少工錢?”

“一日也就十一二個銅板。”方書低著頭,似乎羞於說出口。

十來個銅板也就兩塊薄餅,沈九早餐一頓能吃下三五塊薄餅,沈家給流民的工錢確實低得離譜。

“順便跟你爹說,我給雙倍的工錢,也有活計給他幹。”

郭東看了看眼前這小塊兒破屋子,估摸一下工程量,又道:“五六個人手,五六天的功夫就能幹完。”

蘇洛兒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瞧著,直到方書答應一聲,一路小跑直奔沙柳而去。

兩人往裡走,郭東提醒蘇洛兒注意路上的碎石,不要崴了腳。

進了屋,屋裡確實挺亂的,郭東歉然道:“此處太過簡陋,諾兒姐姐莫要嫌棄才好。”

蘇洛兒徑直在小圓凳上坐下,嗔道:“洛兒曾跟公子提及洛兒的過往,公子莫非忘了?”

蘇洛兒確有提及她的身世,她是犯官之後,少時父親死在牢裡,自己被人賣到一家青樓,習得一手棋藝,後得尤素卿挖角,這才來到沈家堡,莫看人前風光,究其身世,也是個可憐人兒。

蘇洛兒在在茶几展開一張紙頭,把賬一筆一筆算清楚,拿給郭東看個清白,又讓郭東簽字畫押,然後把1700兩銀票交到郭東手裡,做得有板有眼,紋絲不亂。

1700兩銀子,很多了,相比之下,郭東在倚紅樓掙來的130兩就不夠看了,那銀子本不該掙,所以郭東決定還給蘇洛兒。

“公子有所不知,你的那些棋譜,一張可不止十兩,除了抄送給當家的,洛兒轉手便賣出二十兩,還有得賺呢,咯咯。”

蘇洛兒笑著擺手,郭東好奇地問:“賣給誰了?”

“秦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