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抱頭痛哭,這一刻,所有的記憶湧上心頭,讓他生不如死。

看著自己兩隻鮮血淋漓的雙手,正是先前摘去秦穹的心膽兩手,最後,他甚至親手打碎了秦穹的金身,讓她魂飛魄散。

第一世,他利用秦穹對自己的情愛騙她。

第二世,為了梁言復活,他拉著言紅虎自盡在了弱水邊。

第三世,他更是傷的她體無完膚,毫無保留。

而秦穹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一切,或許到頭來她根本就從來沒想過要復活地底下的英靈將士,窮其一生,僅僅是想從梁君手中得到一份解脫。

梁君仰天長嘯,此時的他癲狂淒厲,整個人七竅流血,不知是否受了太大的刺激,梁君猛的拔高身影,向著城隍廟上的水月盞衝去。

那些五顏六色的光是秦穹的記憶,在水月盞中肆意傾瀉,揮舞繚繞,梁君趕到盞前,雙手不停向著懷中歸攏收集,可浮雲悠悠,皆是虛無。

眾人看著梁君姿態,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勸阻。

從前不珍惜,如今的後知後覺又有什麼用。

梁言看著自己父親心力憔悴的模樣,心有不忍,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不知何時,蜚已經來到了梁言身邊,母子二人心有靈犀,一切盡在不言中。

墨故淵環顧四周,千瘡百孔的青雲鎮遍地狼藉,大地裂痕縱橫交錯,廟前的廣場上還有許多屍體,那些小鎮百姓行屍走肉這兩年,到頭來仍是空空如也。

秦穹雖然可憐,可如她這般為了報復梁君所為,害死了青雲鎮數百條無辜性命,此等有違天理的行徑,同樣教人無法接受。

不過是是非非,恩怨對錯,秦穹已經身死道消,再去說些後話也無事於補。

「想不到來弱水一趟,還給我們遇見了這樣的事,其中曲折古怪,匪夷所思啊。」羽涅嘖嘖了兩聲,搖頭唏噓不已。

身旁落葵似乎還未從水月盞中的畫面走出,她拽著胸口,眉目悽悽。

一粟紅光從後方綻放,幾人回頭看去,只見混沌身上紅光湧動,她聳了聳肩,臉上多了一絲無奈。

「這幾日耗費的靈力太多,尤其是先前和秦穹一戰,消耗了我不少本源之力,看來我馬上又要睡上一會了。」

魚清潺心急,道「那混沌姐姐你啥時候才能真正恢復過來啊?」

混沌笑道「我和餃子本來就是一起的,只要她吃好睡好,我想啥時候醒來就啥時候醒來,甭擔心了。」

說到餃子,幾人再次看了看混沌,此刻還真有點想念她的虎頭虎腦了。

墨故淵看著混沌的目光朝自己投來,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混沌很快向自己搖了搖頭,示意他無需多言。

西山經之行還在路上,腳下步伐也不會停歇,傳說佛國之地就在西山經的最西邊,墨故淵自然曉得混沌心裡想的什麼,只要他沒死在路上,魚清潺的走江旅途,混沌的心心念念,他都要去幫她們完成。

至於羽涅和落葵,透過這一次的合黎山之行,好像關於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也在慢慢解開。對於當年羽涅究竟發生了什麼,他過去的記憶裡到底是什麼,這同樣都是要去尋找的答案。

紅光閃爍下,隨著混沌修長高挑的身影漸漸縮小,只見一個頂著兩條羊角辮的小姑娘清晰映入眼簾。

餃子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身前熟悉的人影,而後,一聲「阿巴阿巴」響起,餃子邁開雙腿,樂呵的奔向了墨故淵。

墨故淵一把將餃子抱起,深深將她擁入懷中,只是來不及和餃子說笑兩句,一旁的魚清潺還有羽涅落葵紛紛走上前來,對著餃子愛不釋手,一通搗鼓。

餃子委屈著臉,只

得任由幾人對自己動手動腳,滿臉無奈。

不遠方,蜚領著梁言看著幾人其樂融融的畫面,又抬頭看著廟宇上癲狂莫名的梁君,一時怔怔不為所動。

反倒是梁言不忍一旁徒眼相看,他拉了拉蜚的手,眼中多了幾分渴求。

蜚笑著點了點頭,對於梁君,她雖然和此人並不熟悉,可他畢竟是梁言的父親,兩人間的天荒夜譚,若不是水月盞裡親眼所見,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

可終歸來說,這也許就是命中註定,蜚一直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想不到幾經離奇的波折下,自己終是得償所願。

蜚飛身躍起,徑直朝天上樑君掠去,待她來到梁君的身後方,見梁君還在瘋狂抓取那些消散的記憶,她不著痕跡嘆了一口氣,接著手中泛起紫色光芒,化作一條長鞭朝梁君纏繞飛去。

「那些都是盞中虛幻,你又能抓到什麼?」蜚冰冷的聲音傳來。

梁君仿若未聞,眼前所有的畫面都是有關秦穹和自己的一幕幕記憶,他想悉數收入懷中,想要這些幻影變成現實,所以他在很努力的挽回。

只是他的手,如何能抓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