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龍力大招沉,長斧捲起罡風,蠻橫強勢地罩住敵人,肆意展開進攻。

孟幹見招拆招、騰挪躲閃,手中的刀盾攻守兼備,仗著身手矯健小心躲避,尋機突近反擊。

就這樣交手十來回合,一直被壓制的孟幹終於等來對方氣力衰減、攻擊減緩的跡象,他主動抓住機會,揉身而上揮刀反攻。

不料這卻是楊飛龍故意露出來的破綻,他偏開身軀躲開刀刃,反手一記斧擊,逼得來不及閃避的孟幹緊急舉盾防衛。

只是這一次在楊飛龍的全力一擊下,手中堅固的盾牌也沒能撐住,瞬間破裂崩壞一大塊,差點被斧頭餘鋒波及到的孟幹趔趄倒退、身形不穩,顯得十分狼狽。

“夠了!”

這時觀戰的眾人都看出孟幹明顯落了下風,再打下去,失了盾牌的他恐怕非死即傷。

毛炅心中又驚又急,驚的是這楊飛龍果然武力超群,就算換自己上場也沒有取勝的把握。

急的是再打下去,孟幹要吃大虧,所以他趕緊出面喊停了這場軍中較技,態度也隨之軟化,心有餘悸地帶著狼狽的孟幹向姜紹低頭認輸。

姜紹毫不在意,反而稱讚孟乾的輕剽勇銳。

目睹姜紹一方勢力實在強橫得很,態度快速轉變的爨谷也在一旁哈哈大笑,又是讚歎輔漢將軍麾下人才濟濟,又是邀請眾人前往自己軍帳歇息腳力,曲意奉承,竭力想要消除剛剛雙方較量產生的不愉快。

姜紹看著滿臉和藹笑容的爨谷,卻沒有挪動腳步。這“飛軍”之所以難管束,除了名義上新、舊並立、爨谷尚未服眾等原因外,恐怕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離心力在作祟吧。

事已至此,對方的下馬威沒有奏效,輪到自己露出獠牙了。

他揮手讓人拿來卷宗文簿,點了幾個夷人名字。

“爨都尉,這些日子‘飛軍’之中頻頻有軍士違反軍紀,想必你都知道吧?”

“這。。”爨谷盯著姜紹審視的目光看向其他都尉,見他們都有意避開的眼色,心知自己無法搪塞糊弄過去,只得攤手叫苦道:

“南中風俗與漢中殊異,在下粗野,不識文書科律,只能按照《夷經》處置犯禁士卒,並非有心縱容。”

“是真的處置了麼,還是拘而不懲?”

“這。。。”爨谷目光飄忽,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姜紹的語氣愈發嚴厲。

“法不阿貴,繩不撓曲。軍中之法,三軍皆同,就連大將軍都要小心遵守,爨都尉,這‘飛軍’營中難道是法外之地?”

“在下。。”爨谷還想要辯解,但姜紹已沒耐心聽他推脫責任,當即下令擊鼓升帳,自己要即刻審理營中積壓案件,處置違禁士卒。

鼓聲陣陣,一行人興師問罪,雷厲風行地展開行動······

大帳內,黃崇提審犯禁士卒、核實罪責,裴越引經據典,根據軍法定奪刑罰,高踞上座的姜紹則談笑風生、勾紅畫諾,最後楊飛龍帶兵執行、鐵腕處置。

不消一個時辰,涉及飛軍的積壓案件全部清零,幾名逃卒也被斬首示眾,鮮血淋漓的人頭就掛在轅門上。

其他犯禁士卒按律究辦,或當眾鞭笞行刑,或罰作軍中苦役,不一而足,就連馭下不嚴的都尉爨谷,也被奪俸半年,以儆效尤。

近距離感受姜紹的雷霆之威,爨、董、楊、毛等飛軍各部都尉無不懾服,暗暗驚歎姜紹這個有“拼命三郎”名號的狠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但姜紹的手段不止如此,他歇息一陣之後又下令校閱兵馬,使得五部都尉不得不緊急召集部曲,而姜紹則親自登臺聚將、申明軍紀,依次校閱各部兵馬,進行一番簡單的漢軍軍令和陣法操練。

等到眾將士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時候,姜紹才使出最後的殺手鐧,讓帶兵押解酒肉、物資車輛在後的範周恰到好處地按時入營,當眾親自犒賞兵將、撫慰吏士,使得飛軍營中歡欣喜悅、笑逐顏開。

···

撫軍畢,暮色濃。

姜紹一行人沒有滯留,返程離開了飛軍營。

馬上的裴越轉首回顧,只見飛軍五部都尉恭敬地站立在營門口目送他們離開,哪裡還有半分來時聽說的桀驁不馴、恃才侮上的樣子。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姜紹,對他來前就定下的撫軍方法甚是佩服,讚歎道:

“叟兵散漫無紀,將軍因人施策。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恩威並濟,上下有節,可謂深得為治之要也。”

姜紹聞言,微微一笑。

“紹不過是因人成事,全賴諸君之力。”

他與黃崇、裴越在涪城練兵多時,共同相處了幾個月,且不說兵練得怎麼樣,這“戰友”情誼倒是培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