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犍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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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強行遷徙到內地?”
胡淵對父親這個決定有些驚訝,他本意是戰後斬殺一些桀驁不馴的羌胡兵以儆效尤,讓他們以後心存畏懼,不敢臨戰退卻,沒想到父親的做法更加激烈,直接把羌胡都遷到內地去,換一些聽命敢戰的軍戶士卒過來。
“這會不會太急了些?聽說之前多次強行遷徙,羌胡部落叫苦連天。不久前的伐蜀之役,鄧艾徵召的羌胡義從在蜀地全軍覆沒,朝中卻連一點撫卹錢糧都沒拿出來,各個羌胡部落愈發不滿、怨聲載道,若此番戰後再強行遷徙一批羌胡部落,怕是會引發地方不穩?”
胡淵年輕,沒有遷徙羌胡部落的經驗,倒是曾聽說之前邊將郭淮、陳泰等人為了平定羌胡叛亂花費了大量的兵馬錢糧、人力物力。
他有點擔心父親激進的做法會激起邊境胡人部落的強烈反抗。
時下鄧艾伐蜀葬送了大批邊軍中的精兵強將,一旦羌胡叛亂,怕是不太容易儘快平定,到時候邊境稍有閃失,反而會影響到他們自家人的仕途。
“呵呵,無需過多憂慮。”胡烈冷笑道,“要強行遷徙胡人,肯定也不是這個時候。羌胡之中也不是鐵板一塊,若是擔心他們聚眾叛亂,大可以提前散佈訊息,就說只在他們其中遷徙一半部落,讓他們猜疑,讓他們鬥爭,然後爭相賄賂、各自牽制,只等內地軍隊一到,邊境安堵,就把他們全部人都強行遷徙到內地去。”
胡淵呆了一呆,沒想到這事居然還能這麼幹。
···
十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按照古代月令禮儀安排,這個月要獎賞死難將士、賑濟孤寡貧困,同時要嚴修武備、練兵備寇,是個很重要的月份。
北境邊郡的烽煙還未完全停熄,姜紹的任命公文亦是姍姍來遲。
據瞭解,犍為太守王離病重,郡中亂事不斷,原本應該輸送往成都的賦稅錢糧沒有按時抵達,事態嚴峻。
因此朝中臨時決定,免去無力承擔重任的王離職務,緊急任命姜紹馬上上任,就職犍為太守。
這項人事任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就連當事人姜紹也是沒有想到的。
之前聽聞邊境出現戰事,魏軍悍將胡烈率軍入侵陰平郡,姜紹以為總能夠引起執政外戚對蜀中軍事力量的重視,自己一個“中典軍”或者“中監軍”的職務是跑不掉的,沒想到最後還是落空了。
聽說是某些有心人在散播流言,說姜紹有虎視狼顧、不甘人下之相,意圖效仿魏國的司馬師任職禁中軍隊將校,為他那不可告人的圖謀做好準備。
這就是純粹的惡意造謠、以言殺人了,雖說兩者似乎有些相似,但姜紹的境遇與司馬師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就說這便宜老爹姜維,他作為異國之人,在這蜀漢國中的地位遠遠不如當年魏國的司馬懿。
可人言可畏,朝中雖然考慮再三,終究還是沒有任命姜紹禁軍職務,足見這流言蜚語雖然空穴來風、毫無實據,但還是發揮了一些作用。
詔書切峻、啟程在即的姜紹倒是很快就調整好心態,認真開始著手上任犍為太守的各項前期工作。
畢竟不管這麼說,上任地方總也好過閒置在京,而且自己看這朝中的形勢,隨著外戚執政地位日益鞏固,原先各方平衡的局面將逐漸瓦解。
一旦清算開始,遲早會有一場政治上的腥風血雨襲來,到時候稍稍處置不當,就可能吞噬身居成都的大多數人。
加上張紹有意無意拉攏自己,離間自己與姜維的父子關係,便宜老爹姜維雖然暫時沒有回應,但如果風暴真的來臨,自己夾在姜家、張家兩家之間,確實很難作為。
能夠在一切未發生之前脫離成都棋盤,反而能夠獲得局外介入的其他機會,天高任鳥飛,所以此時的離開未必是一件壞事。
這是走出宮門時,姜紹自己不斷安慰自己的想法。
···
成都南郊,長亭外。
跟隨姜紹上任的家眷、僚佐、兵卒已經全數到齊,他們一行車馬人數不少,祖道(漢代遠行祭神的一種禮儀)完畢後就臨時停駐在長亭邊上,等候姜紹與送別的人群依依惜別完,再啟程趕路。
這是當下的禮儀風俗,有人遠行,不管是遊學還是仕宦等等,親朋好友都會依依惜別、折柳相送,更有感情深厚者,要不顧一切相送到目的地為止。
裴越、黃崇這兩位都中好友是第一批趕到的,也是依依惜別時間最長的,姜紹跟其他人告別甚至包括家人都沒這麼感傷過。
他當著兩人面前,掩面悄悄擦拭了有些溼潤的眼眶,笑稱這亭外的風把沙子吹進眼睛裡了。
說到動情處,黃崇又忍不住對朝中人事埋怨起來,他手中原本拿著來時路上折下來的柳枝,此時不知掉到哪裡去了,叉腰氣憤地說道:
“朝中諸公識人不明,根本就沒有從綿竹之戰中充分吸取教訓,放著子復這樣難得的將才不用,反而去用那一些紈絝子弟操練兵馬,這國事如何能有好轉,恐怕有朝一日終究還要重蹈成都驚變的覆轍!”
他這些話說得,姜紹都不知道怎麼接了,只是覺得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自己是尷尬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