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你看,有船!”

在無法迅速擊潰橋頭蜀軍的情況下,田章派兵發出了狼煙訊號。過了不久,從中水上游突然出現了十來艘小船。

船隻是過河的重要工具之一,魏軍之前未雨綢繆,沿河強行徵收、摧毀了許多船隻,使得後面趕來的姜紹軍缺少舟楫渡河。

眼下突然出現了的十來艘小船,來意不明,但聯絡起對岸敵軍在前面突然發出的狼煙訊號,姜紹驟然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浮上心頭。

“快,快放箭,把船上的魏卒射下來!”

沿著河岸奔走的徐遵騎兵最先發出警告,明白了魏軍船隻用意的姜紹同樣臉色突變,趕忙指揮弓弩手向順流而下的魏軍船隻放箭。

魏軍從一開始就想半渡而擊,擊潰橋頭的尹安部再趁勢席捲姜紹軍,但沒想到橋頭尹安部的十分頑強,使得魏軍破陣逐北、速戰速決的打算落空。

為此,魏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破壞橋樑,斷絕東西兩岸的聯絡,殲滅孤立無援的尹安部。

雖然這樣做,無法擊敗姜紹整支軍隊,但前鋒兵馬的覆滅同樣能夠極大挫傷姜紹軍計程車氣,使得他們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失去作用。

倉促發射的弓箭雖然也射落了一些魏軍死士,卻無法阻止順流而下的船隻衝向橋樑。

船上的魏軍死士手持斧頭、鐵錘、盾牌,很快就衝到了橋下,他們有的朝著事先標記好的樑柱狠狠捶打、砍削,有的舉著盾牌遮擋斜刺裡射來的弓弩箭矢。

不時有魏軍死士被射翻落水,但岸上蜀軍的弓弩手卻無法即刻殲滅魏軍死士。

在船上魏卒的拼死破壞下,一根根樑柱先後被摧毀,水中央一節節橋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壞倒塌。

橋上發覺橋樑震動的蜀軍士卒面色大變,爭先恐後想要往後撤退,就連軍吏的呵斥抽打也不能阻止。在擁擠推搡下,過橋隊伍開始變得混亂,反而使得橋面堵塞難行。

終於,在一聲巨響過後,萬安橋水中央一整段橋面完全垮塌,橋上躲避不了的蜀軍士卒紛紛掉落入水中,橋上、橋下呼聲四起,場面亂成一團。

連線東岸、西岸的通道被魏軍死士徹底斬斷了!

“老徐,你在幹什麼,帶兵把橋上的隊伍拉回來,亂序兵卒一律格殺勿論!”

“讓尹曜趕緊準備渡具渡河,越多越好,快!”

看到橋面轟然垮塌、士卒落水掙扎、軍隊過河中斷的一連串情景,一顆心早已提到嗓子眼的姜紹臉色大變,居高望遠的他鐵青著臉一邊催馬下堤,一邊向身邊的吏士大聲下令,企圖挽回大事不妙的戰局。

沒有什麼比現下的局面更糟糕的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兵法上半渡而擊的現場靈活教學,局勢這樣演變下去,在西岸失去後援的尹安部很快就會士氣大衰,頂不住魏軍的猛烈進攻,瞬間土崩瓦解,被魏軍像殺雞趕鵝一般肆意殺戮、驅趕下水。

那就是一場慘不忍睹的一面倒屠殺!

姜紹現在的心情很壞,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局面惡化,要是充當前鋒過河的尹安部被對岸的魏軍擊潰,自己麾下的軍隊將會喪失鬥志,剩下的仗不用打也是敗了。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兩件事,一件是安撫軍心,把混亂的隊伍從危險的橋面上拉回來,另一件是要儘快接應、救援西岸的尹安部。

徐遵已經匆匆帶兵衝上橋,他們用刀鞘和馬鞭狠狠教訓著橋面上混亂傾軋計程車卒,逼迫他們重新回到佇列之中,按照原路掉頭撤回。

許多士卒正七手八腳操作皮筏、竹排等簡易渡具,尹曜滿頭大汗地指揮著,想要在幾個地點同時運載兵卒,只是渡具有限,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還有沒有用。

進退兩難的姜紹看著東岸這一團亂象,再眺望形勢愈發不妙的西岸橋頭和更遠處,內心不知還在計算著什麼,臉色難看至極。

西岸的尹安部非常危險。

橋頭蜀軍的陣線已經明顯動搖,拼命廝殺的蜀漢將士愕然發覺身後一段橋樑被魏軍死士摧毀,自知後援斷絕、孤立無援的他們頓時士氣大跌。

哪怕尹安魁梧的身軀依然站立在將士們的身邊,可經過一番苦戰計程車卒們眼神卻不再堅定,許多士卒內心動搖,不斷地回頭觀望,這時只要有一人帶頭逃跑,整支部隊就會立即原地崩潰。

尹安帶著親兵高聲疾呼,極力想要鼓舞士氣,重新穩住軍心,然後收縮陣型穩固動搖的陣線。

他大聲告訴身邊計程車卒們,這時候放棄抵抗逃走必死無疑,軍中還有一些渡具,東岸的軍隊仍然能夠過河,只要堅持到他們的到來,眼下橋頭的局面就仍有轉機。

勝券在握的魏將田章此時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心裡面不罵鄧艾父子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