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

城外三里處的小樹林旁側,是一都唐軍負責立營駐守。

一都一千人,配有一隊火槍一百杆,分上下半夜兩班上寨值守。

他們的任務,是為了預防晉州城內的敵軍從此處向西面敗退。

汾水南徑晉州城西,這片稍有些密集的小林之後,便是緩緩流淌的汾水河。如今八月天干,汾水流速漸緩,昔日上漲的河水乾涸,便露出了裸露的河灘。

密林之後的這處淺灘,縱深處不過半丈餘,寬也就十來丈遠,便是騎馬都能過得人,因此需要有兵馬駐守。

攻晉州城,他們這營人是不需要動的,只需要看著友軍轟擊城牆再奪城,便再無事。

但這般久來,亦是擊殺了數十個往這邊窺探的晉騎。

此刻已至亥時,寨牆上火把林立,值守士卒間,每二人中間便插有一持火槍的神機營士卒。他們瞪著眼睛,唯恐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

“來騎止步!”

夜色之中,突兀響起一道喝令聲。

寨牆上瞬間步弓滿弦,火槍上彈。

自東面來的幾騎遠遠的就勒停了馬兒,其中一人高聲道:“劉節度親至,還不速開營門!”

負責值守的校官並不放鬆警惕,馬上要他們互對口令。

直到這幾騎說出正確的今夜口令後,才有人去開啟營門,搬開外間的拒鹿角。

校官下了寨牆,衝著幾個來騎定眼一看。

正中間的還真是頂盔摜甲、氣質儒雅的西面行營都統劉知俊。

校官當即就站在營門側邊彎腰拱手:

“不知節帥深夜至此,可是要對營中將士有所調動?”

馬上的劉知俊呵呵一笑,一縷長鬚在夜風中晃動:“營中將士辛苦,本帥一直未曾問候過,今日空閒,便來此地看看。”

校官一笑:“節帥莫不是擔心兒郎們終日無事,丟了銳氣?”

劉知俊稍稍側目,打趣道:“這可是你小子說的,本帥可就不客氣了!”

他翻身下馬,向營內緩步而去,身後幾個侍從亦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將士可都已歇息?”

校官拱手:“營中兄弟雖然屯駐此處,但都依照聖上之言,每日出操。行軍姿、正步、佇列、刺殺、結陣練習,不敢懈怠,現下確已回各營歇下。”

劉知俊稍稍一愣,繼而馬上頷首澹笑:“將士驍勇,聖上必然欣慰。”

校官嘿嘿一笑,舔了舔嘴角,厚著臉皮想要湊到劉知俊身邊。

卻不料幾個侍從卻突然伸手將他攔住,神色冰冷的看了過來。

校官一怔,傻傻的愣在原地。

劉知俊停下腳步,眉頭皺起,向他身後的幾個侍從怒聲喝斥:“自家將士,難不成還會對本帥不利乎?滾下去!”

繼而又看向校官,和顏悅色道:“可有何事?”

校官有些尷尬,便不在近前,只是客氣拱手:“只望此戰過後,洛陽大比武之時,節帥能讓我們營上去,好讓聖上能看看我們驍武都的風采!”

說到後面,他就有些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劉知俊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但又馬上舒展,笑呵呵道:“待時再定,待時再定。”

末了,他又笑著補充道:“軍中各營,可不只有你驍武都厲害。”

校官並不服氣,只是抱拳,大聲道:“驍武都隨時可讓節帥校閱!”

劉知俊笑呵呵的擺了擺手,繼續向營中走去。

“之後再說,先讓本帥看看軍紀如何。”

校官自當領命,在前邊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