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筆、徽墨、宣紙,對普通人家來說,這些東西雖為名貴,但也不算是稀罕物。

不論是馮紫英,還是陳也俊的家中,每年都有一定的御賜份額。

但錦盒中的硯臺,卻讓馮紫英這個精通文墨的王孫公子,不禁眼熱欣喜。

陳也俊眼見馮紫英的動容之色,登時好奇地緊,不由分說地將手伸進盒中,然後隨意拿起那塊青紫色的硯臺。

“當心。”馮紫英見狀,更是神情緊張,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裡。

陳也俊握在手中,端詳了片刻,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就是一塊硯臺嗎?有什麼大驚小怪?不過這上面雕刻的這龍紋倒是活靈活現,難得。”

“唔,還挺重。砸人肯定趁手。”陳也俊輕輕拋起硯臺,還不忘顛了幾下。

這個動作,登時讓馮紫英驚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說道:“我的俊大爺,這可是御賜之物,你要是摔碎了,可是要被問罪的!”

“啊?”陳也俊一陣錯愕,然後感覺這玩意是個燙手山芋,趕緊如寶貝般輕輕放到桌子上。

眼見陳也俊總算沒有直接一把丟在桌子上,倒讓馮紫英大舒一口氣。

“夏公公說了,這端石雕雙龍紋硯就不用歸還了,但你抄寫完的《靖武令》必須在明日五更前完成。”

馮紫英說話間,也忍不住輕輕雙手捧起硯臺,並繼續說道:“屆時將由司禮監的太監來取,然後送入宮中萬春閣。”

賈瑛一陣無語,暗道:“這究竟是懲罰還是獎勵?小爺我抄個檢查,都要送到御案上?不過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能被皇帝老兒如此特殊對待,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你們說,這陛下到底是怎麼個意思?”陳也俊又再錦盒裡翻騰了幾下,除了文房四寶外,再無其他物事。

馮紫英緩緩放下硯臺,也皺眉低語道:“為什麼是抄三遍?又要五更前送去?”

“不過是隨口而說的,難道是指‘事不過三’,取下不為例之意,是在警告我不要跟仇家再鬧了?”賈瑛看了看妄自揣摩聖意的二人,不禁笑了出來。

在原著中陳也俊只是出現過一次名字,身世背景也只說了是王孫公子,至於其他資訊全無。不過能與馮紫英發展為死黨,想必也是個高門大戶。

而馮紫英可是著墨頗多,不僅交待了家世,還給人一種少年英俠、豪氣干雲的印象,算得上能文能武精於世故,王孫公子中的翹楚。

這個時候,陳也俊拍拍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腩,笑道:“我不管是不是隨口一提,你們還當真呀?管他什麼意思,咱們先祭一祭五臟廟再說!”

自從醉花樓回來後,的確還沒顧得上吃飯,經他這麼一提,馮紫英也覺飢腸轆轆了。

“世兄畢竟領了聖諭,不便離開此地。咱們就在這裡陪世兄吃一頓。”馮紫英說完,便看著陳也俊,算是徵求他的意見。

“這倒是新鮮,我老陳可從沒吃過牢飯,今兒個算是‘如願以償’了。”陳也俊越說越來勁,有種躍躍欲試的興頭。

賈瑛本想果斷拒絕,但陳也俊可不容分說,早就吩咐門外靜候的長隨,立即去後廚準備幾個精緻的酒菜。

很快,那名長隨便領著一幫人,帶著幾個食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