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神武將軍馮唐預料的,一門雙侯的仇家,果然權勢驚人。

眼下京都府的府尹便是仇家的人,因此自醉花樓一案事發後,仇家便派了密使給京都府衙門送了一句口信。

是以,很快這位新上任才三個月的府尹,便親自到靖武司衙門,想與馮唐交涉,誰知馮唐因“禁地”之事,不得不悄悄離開靖武司。

說起來,馮唐原本就想甩掉這個燙手山芋,於是臨走時交待範獄丞,待於府尹一到,無須多言,直接將仇鶴移交至京都府衙門。

而估摸著那邊時間差不多了,悶悶不樂的馮紫英和陳也俊,這才出了花廳後,徑直來至牢房找賈瑛,順便來替馮唐轉達陛下的口諭。

這才剛進入牢房,便看見一臉幸災樂禍的仇鶴,也聽見他對賈瑛的奚落,登時為之氣結,而陳也俊更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幽深寬闊的甬道內,火光耀耀,馮紫英和陳也俊,聯袂而來。

仇鶴聞聲轉頭看來,火氣更勝,冷笑道:“現在案子已經由京都府接手,你們想要髒賊陷害老子的伎倆,恐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份‘恩情’,我仇鶴記住了,以後你們馮家和陳家,最好別犯在我手裡,否則,哼哼……”仇鶴聲音陰冷,一揮闊袖,拍了拍身上的浮塵。

陳也俊哈哈大笑,來至仇鶴身旁,輕咳一聲,道:“鳥二爺,小爺我也知道你們仇家手段通天。”

說話至此,瞥了一眼那位身著繡孔雀補子並緋袍的正三品官員,繼續道:“就連這京都的父母官,呵呵,一下子成了你們仇家的……”

陳也俊最後兩個字“走狗”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被馮紫英從後面戳了戳腰眼,不得不戛然而止,但其意不言而喻。

聞言,於府尹面色有些不悅,一本正經,朗聲道:“本府接到醉花樓的人報案,經現場勘察,的確與仇鶴有些瓜葛,但並非以武犯禁,不屬於‘武案’之列,按照《大玄律令》,‘白案’官司應歸地方衙門推鞠。”

又看了一眼馮紫英,繼續說道:“是以,本府特意趕來與神武將軍交涉,既然馮司尊已經準允獄丞移交,本府才來靖武司大牢提審嫌犯。”

馮紫英聽完對方冠冕堂皇的話,也心底有氣,不過人家一切都符合章程,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挑不出毛病。

“於府尹能如此愛民如子,當真是我京都百姓之福。”馮紫英說著讓開通道,並作出請的手勢,“既然已經接到你要的人,那就請二位慢走,不送!”

馮紫英心中煩悶,但也深知目前根本無可奈何,因此只想這兩人立刻消失在眼前。

“風水輪流轉,二位請記住我說過的話!”

仇鶴冷哼一聲,目光從馮紫英和陳也俊身上陰狠掃過,轉而又透過柵欄門深深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賈瑛,這才昂首挺胸,闊步而去。

看著兩人消失在視線裡,陳也俊啐了一口,罵道:“果然是個鳥人,那脖子揚起的模樣,跟野鶴似的。”

說話間,就跟著馮紫英來到鐵柵欄門口。

馮紫英看了看卓然而立的賈瑛,拱拱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讓世兄久等了,原本還想與世兄逢場作戲,從而殺一殺那仇鶴的威風。沒想到弄巧成拙,眼下反而是讓世兄要受罪了。”

“馮世兄,無妨,一切按章程辦就行。”賈瑛尚不知口諭之事,以為是醉花樓一事被人盯上了,馮紫英等才不敢私自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