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領帶也帶過了馬。這一斧未能取夏侯淵性命,竟被他擋下了,這讓他有些詫異。他怔了怔:「身手果然不錯,楊易那小子,栽在你手裡,也算不冤。」

果然是飛熊軍。得他誇讚,夏侯淵心頭反有怒火燃起。他喝道:「去***!死在老子手裡的西涼兵,多得數不清,那還管什麼楊易不楊易的。」

他說著,從背後抽出一支長長箭,張弓搭箭,猛的一箭射去。他已打算好了,這一戰顯然已然輸了八成,但如果先聲奪人,能拿下這個將領的話,剩下的騎兵就算不會潰逃,肯定也會大亂,如此一來,自己這邊就有了可乘之機,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畢竟,曹仁和夏侯惇馬上就會趕過來。

風聲颯然,這一箭其實就是偷襲。但那騎士早就見識過他神出鬼沒的弓法。當讓抽弓的時候,身子就已俯下。「嗖」的一聲,夏侯淵的一支長箭擦著空蕩蕩的馬背落在了空處。

那騎士一聲怒喝,身子復又立起,一夾馬腹,猛的朝他衝來。夏侯淵的話,似乎徹底激怒了他。這一下含怒而發,威力更大。太快了,夏侯淵變了臉色,正待有所動作,忽覺眼前一花,胸口一陣劇痛,人也重重摔倒在地。

這次他最終沒能閃過,胸口中了一斧。這一斧力道甚大,入肉極深,鮮血登時湧了出來。那將領砍翻夏侯淵後,緩緩帶轉了馬。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夏侯淵,輕聲道:「楊小將軍,你安息吧。」

夏侯淵躺在地上抽搐著,全身開始脫力。他拼命按住自己胸口,但鮮血仍如不要錢一般,向外直噴。他意識開始模糊,朦朧中,那些建功立業的豪言,臨行前父老的期盼,都化成了碎片,越來越模糊。如今,這一切都結束了。他盯著那騎士,輕聲喃喃:「你,你是誰?」

即使是死,他也想死個明白。但他彌留之際,連說話都費力。這話說得根本聽不出來了。那騎士卻似聽到了,低聲道:「徐晃徐公明。」

夏侯淵戰死!

猶如一個霹靂當頭而下,曹孟德幾乎呆了,一時間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此時前後方向都有喊殺聲傳來,西涼軍顯然有備而來,派了人在山道上狙擊。讓曹軍首尾不能相顧。援軍無望,更讓眾人的堅持的沒了意義。也不知誰先哭喊一聲:「夏侯將軍死了,快跑啊。」

這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士兵們發一聲喊,四散而逃。曹孟德反應過來,舉著「倚天」,雙手更是胡亂揮舞,嘶吼道:「殺,殺,殺。給老子殺。殺光這些西涼狗。」

他眼睛都紅了,狀若瘋狂,那還有平時的半分儒雅:「劉毅,我與你不共戴天!」

曹洪一把抱住他,大聲道:「主公,走把。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曹孟德還待掙扎,曹洪使了個眼色,三四個親兵一擁而上,將他扶到了一匹馬上,眾人打馬而逃。

殺了夏侯淵,徐晃怒氣得到宣洩。其實以他的意思,非得將曹孟德宰了才甘心。但想到劉毅臨行前再三叮囑,最後還是收起了小心思。眼見幾十個飛熊軍還待再追,他連忙道:「中候有令,放曹操一條生路。不得追擊。」

曹操的大軍來得慢,敗得卻快。只一天的時間,幾千人就消失在山草林間。徐晃本待率精銳再衝殺一波,但曹軍一退,山道上如同螞蟻一般,又陸陸續續鑽出些逃難的百姓。加之山道崎嶇,確實不良於行。徐晃只得放棄。

少了曹操這條尾巴,董卓一面遣呂布繼續威逼百姓西遷。自己則裹脅著獻帝,大搖大擺的向西而行。劉毅帶領部隊回到澠池時。董卓已向西而行。留下中郎將董越駐守。董越乃董卓族弟,算是其心腹。董卓派他駐紮於此。也是洛陽西進長安的第一道屏障。

這董越才能並不出眾,以前名聲不顯。還是董卓西進洛陽後,

大肆提拔心腹。才得以升遷的。這樣的人坐鎮澠池,與酒囊飯袋別無二致。路過的百姓得不到救助不說,相反,他還大肆收刮。每個人過境,還得繳「分子錢」,搞得百姓怨聲載道,更是困苦。

好在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招惹劉毅。過了澠池後,萬餘鐵騎一路前行,用了兩天時間,隊伍終於到了弘農地界。也是洛陽和長安間最重要的一道關口。

潼關。

只是此時此地尚未建關,稱為潼口。但潼口北臨黃河,南踞山腰的的險惡地勢卻無絲毫變化。董卓派段煨領了三千兵馬駐紮此處。

段煨是張濟一系的人。西涼軍自董卓以降,分為四大派系,本來牛輔一系勢力最大。其次李傕因飛熊軍的原因,位列第二。董旻仗著血緣關係,籠絡了一批人。排在末尾的,就是張濟一系了。

不過現在劉毅收了飛熊軍,武有徐晃徐榮,文有賈詡輔助。聲勢也是不小。隱隱有自成一系的勢頭。

張濟在西涼軍中,是有名的透明人。為人處世一向低調。他這個頭頭都如此,段煨作為二號人物,也沒什麼存在感。劉毅帶兵路過時,段煨還曾親自來接。

潼口雖未建關,但董卓不放心,卻在此地增置了土牆及箭樓用以禦敵。路過潼口時,眼尖的他還發現段煨用大鍋燒了熟水,路過的百姓可以隨意飲用。他心下也是暗歎。這可真是「物以類聚」了,張濟不喜殺戮,他這一系的人,也大多像個小號的張濟。和西涼軍其他系的人作風迥異。這用大鍋燒的熟水,對於常人來說不值一哂。但對於長途跋涉的人來說,就是雪中送炭,譬如久旱甘霖。

過了潼口,就是一馬平川的渭河平原。路也好走了許多,此處已進入弘農腹地,入目所見,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山川荒野,而多了鄉村田地。有些土地綠油油的,零星的小麥等農作物點綴其間,為這死寂荒蕪的鄉間地頭,多些生靈的氣息。

道路寬敞,前進速度得以加快。劉毅一手撩開車簾,看著眼前的景色飛速朝後倒去,他舒了口氣:「此景此景,才像到了人間,依稀多了些生氣。」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地盤。咱弘農楊家,可是‘四世三公",京東望族。‘四世三公"知道麼?不比那袁家差的。這可是咱老家,再差,也不會差的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