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土地平坦,沃野千里,為天下列強所無。”

“可為何在秦這數百年卻荒蕪薄收,人丁稀少?”

跪坐在甲板之上的衛鞅目光眺望著腳下的這條大江,與江面兩岸的沃土,語氣莫名的對嬴渠梁說道:“渭水湯湯,在秦無險,可謂天賜佳水,可為何秦據渭水數百年卻坐失魚糧航運之利?”

“府庫財貨日漸空空?”

衛鞅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向嬴渠梁問責。

“老秦人樸實厚重,尚武之風深植朝野,民間私鬥成風,可為何秦國就沒有一支攻必克,戰必勝的強大軍隊?”

衛鞅的每一個問句,都言辭鑿鑿的砸在了嬴渠梁的心上,使他難掩自己的失意與困苦之心,表情非常落寞。

“先生所言,正是君上日夜所思之事啊。”景監出聲替他的君上辯解了一句,就被嬴渠梁伸手阻止了。

“繼續說。”

衛鞅拿起桌上的秦苦酒淺抿了一口潤喉,繼續說道:“守富饒土地而貧窮,擁強悍之民而兵弱,據山川險勢而土喪,就在與沒有綜合混一的強大國力。”

“何為綜合國力?”

“人口眾多,民工興旺,府庫充盈,甲兵強盛,民勇公戰,有此五者,堪稱強國。”

“而眼下的秦國,五無其一,地小民少,工田不振,府庫空空,甲兵老舊,私鬥成風!”

嬴渠梁表情不愉,衛鞅所說的這些確實都是秦國的病症之處,然而這並不只是衛鞅一人清楚。

嬴渠梁明白這些,景監明白這些,不少有志之士都明白這些,但是那又如何,雖然知道秦國病症之處,但是尋遍全國卻無一人能找出治癒頑疾之良方,使秦國強大。

若不是如此,嬴渠梁豈會廣發招賢令?

他看著侃侃而談著秦國弊端的衛鞅,語氣嘲弄的說道:“呵,然而如何治理吶?”

“王道?仁政?還是你所謂的無為?”

衛鞅輕笑了下,揮手拜道:“君上洞若觀火,之前那帝道、王道之談,俱往矣,全都過去了。”

“哦?”嬴渠梁這才有了些許興趣,饒有興致的說道:“渠梁願聞先生新論。”

衛鞅頷首點了點頭,胸有成竹,飽含自信的說道:“強國之道,乃法家精義之學,數遍天下百家,唯有法家之道,才可強國利民也,與前述幾道有天壤之別。”

“法家強國,務求國家實力增漲,務求激勵朝野士氣!”

嬴渠梁聽聞可讓國家實力增漲,收起了心裡對衛鞅些許輕視的念頭,鄭重的向他一輯,口中真誠回道:“渠梁願聞強國之道!”

衛鞅搖了搖頭,悉心解釋道:“強國之法並不相同,魏齊楚三強之方法便各有不同。”

嬴渠梁再拜:“請先生指教!”

“魏國之法,甲兵財貨之強也。”

“齊國之法,明君吏治之強也。”

“出國之法,山河廣袤之強也。”

“而這三國之強,皆非根本之強,不足效法!”

嬴渠梁一臉的震驚,難以理解的說道:“魏齊楚三國之強,居然還不足以效法?”

這三個國家可是當世最強的國家,皆地廣兵強,百姓富足,外戰連連獲勝,為戰國之霸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