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可真有那麼多一舉兩得的事?

李思恭為何一直聽從朝廷詔令,還不是因為他需要借朝廷之勢,來威服党項各部。

也就是說,李思恭終究勢力有限,至今未能統一各部黨項人。

而一旦真讓他得了靈州,憑著靈州的險要地理和得天獨厚的肥沃土壤……

李曄道出他的擔憂:「以靈州換涇州,於朝廷而言,倒也不是不行。李思恭雖屢有南下之意,可他的根基仍在夏、銀、綏一帶,雖名義上得了鹽州卻不能控,靈州較之鹽州又遠,憑他目前的實力,還不一定能奪得了靈州。若真是這樣,讓他空領有靈州刺史之名,朕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可若是他真得了靈州,其勢力將橫跨渭北之地,不可不慮啊。」

牛徽忙應和道:「聖上聖明。党項人內無法度,乃大小部落聚集而成,互不膺服,徒有驍勇,卻只忙於各部間的廝殺。李思恭即便有了朝廷許以靈州之名,卻始終難得靈州之實。」

這也算是文臣的通病了。

太沉迷運籌帷幄那一套,未經沙場,始終不能領會到沙場上的瞬息萬變,任何一點小的疏忽,都可能釀成大錯……

可眼下除許給李思恭靈州,再難有說服他交出涇州的地方。

終其原因,還是李曄不想同黨項人交惡,不想憑武力去收復涇州。

從忠義名分上來說,党項人一直遵從詔令,尤其在如今這個藩帥多不臣、視詔令如無物的時代,更應善待,而非敵視;

從世俗人情上來講,李思恭應詔南下,奪取涇州,客觀上也輔助了朝廷剪除鳳翔,如今鳳翔逆賊剛除,便拋卻恩義,反去搶奪涇州,無疑於示人以不義;

從利害角度分析,謀取三川才是朝廷重心所在,除此外,不應節外生枝,尤其是去招惹李思恭這樣一個勁敵……

李曄又沉吟片刻後,起身道:「就勞煩牛卿去趟涇州了。越快越好……若無其他要事,便就明日啟程吧。」

牛徽忙站起,躬身領命:「臣恭領聖諭。請聖上放心,臣此去涇州,絕不至有辱使命。」

天子答應以靈州換涇州,讓牛徽信心倍增,因而也敢於先誇下海口。

……

……

在派遣牛徽去往涇州的同時,李曄也找來了孫惟晟、孫德昭父子,令他們集結所部人馬、籌備物質,準備北伐邠寧。

李曄已很久沒關注過邠寧局勢了。

自楊守信被派往邠州與蘇文建爭奪邠寧後,二人實力相當,互相功伐不下,最後一人佔邠州,一人佔寧州,維持了大致的均勢。

其後一直未有大的變化,李曄甚少再關注,原因也在這裡。

聽聞初時的激烈征伐過後,楊守信與蘇文建均已明白無法吞併對手,又迫於長期戰事帶來糧草睏乏的窘境,已趨於言和,近來邠寧已鮮有戰事。

朝廷如今正是兵強馬壯,器械、糧草等物質一應充足,前去收拾邠寧殘局,對付這兩支疲憊之師,當不會有太大問題。

李曄預備派孫氏父子前往,更多是人情上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