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宰臣立在延英門洞下,不想再邁出一步。

在他們前方,外朝百官全匯聚延英門外,張首盼望,群情激動。

可他們又能如何對他們解釋……

「哎!」

杜讓能止不住地嘆氣。

其實天子說得沒錯,外朝如今職事有限,不應該養這麼多閒人。而且閒人一多,整個朝內的風氣難免也就散漫了,此中弊端,他主持朝堂,又如何不知?

可這些人,終究來說還是忠心的,是憂慮國事的,還是想幹事的……

如今卻要把他們中至少三分之一攆回家去,未免……哎……

「哎!」

劉崇望與杜讓能有著同樣的煩悶。

都是同僚,無論選擇淘汰掉哪些人,他都覺得於心不忍。

而且,他總覺得如今朝廷危難,真是用人之際,尤其是不能散了人心……

再看張濬,卻是滿臉無事人的模樣,悠閒地靠在牆上。

劉崇望難免有氣,帶有不滿道:「張相公身兼兵部尚書、兵馬府僉事,一事兩職,倒是一點也不愁啊。」

「聖上聖斷,我等做臣子的只須恭從聖諭,何來愁怨?」

張濬確實有一點點得意,天子擬定的八人延英殿大學士,實際只有七人,因為他一人便佔了兩個職位,足可見天子信任。

所以他並不與劉崇望計較,反問道:「劉相公當真看不到聖上的用意?」

「什麼用意?」

「張相公,慎言。」

杜讓能搶在張濬回答之前提醒道。

他已經猜到張濬要說什麼了。

可張濬卻依舊說了出來:「聖上要排除干擾,獨斷朝綱……劉相公不知?」

獨斷朝綱……..

可不是嗎?

若依聖上所說精簡職能、淘汰閒人,只罷六寺四監便可以了,為什麼還要廢置中書門下兩省。這兩省,一個主司決策制詔,一個主司規勸駁正……

劉崇望至此方恍然大悟。

張濬接著道:「聖上聖明,遠非一般人能猜度,我等還是各盡本分吧。」

「是啊。」

杜讓能附和道。

說心裡話,就當今天子展現出來的種種過人之處,再考慮到如今國事的危急,他並不介意天子獨攬朝政。

不過,他可做不到張濬那樣灑脫。

看著前面激動的百官們,他不得不發愁。

聖上交待的差事,可沒有一件是輕鬆的。

外朝必是風雨滿天,哀嚎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