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灰自然知道他的上神大人又多想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尾巴,聲音在謝驕眠的腦海中響起:“大人,別多想,如果不是您,謝久思就要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苦了。”

這句話提醒了謝驕眠,也終於將她從彷彿一望無際的愧疚之中拉出來了那麼一點。

畢竟,她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原來的“謝驕眠”就已經死了。

哦……對,如果不是嫣灰現在說起,她都快要忘記了,這只是一本書中虛構的故事。

但是實在是過於真實,以至於她總以為,自己身在一個平凡人間。

當時嫣灰還不是狐狸,只是一個寄存於她意識裡的“小天道”。

他一開始對自己說的是什麼來著……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幸好近來即便多忘事,也沒有將當初的刺激給忘卻。

他說,她穿書了,穿成了一本爽文裡的炮灰女配,天生廢柴,還心思歹毒。

她當時只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廢物,現在看來,他的那段話簡直充滿了漏洞。

據他所說,她那個便宜妹妹才應該是這本書中的女主角,但是就她在王府中的這麼些日子來看,這個男女主角的存在感未免有些太透明瞭。

除了最開始,原主的便宜妹妹來挑了點事兒,後面都像一個透明人一樣,她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聽見過了。

再有,又說什麼東岐大陸強者為尊,但是又沒有過於標榜什麼少年天才,甚至——甚至,她如今所見過的人,除了那幾只金色的蝴蝶,都很少有人使用靈力。就好像,這只是一個博人眼球的“噱頭”,亦或者是……

或者是為了滿足某一些特定的條件,而不得不捏造的一個設定。

最後,嫣灰說原主心思歹毒。

可是她看著眼前的謝久思,禁不住疑惑。——擁有這樣一位優秀且端正的父親,真的會將自己的女兒養成一個思想品行都令人磨牙的“惡人”麼?……

她眨了眨眼,神思只是一瞬恍惚,腦海中便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自己的思緒全部抽走,只留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的眼中失去焦距,看上去竟然麻木得像一個精緻的人偶。

在思緒完全僵硬成一個人偶之前,她腦海中只還剩餘一個想法——這個世界究竟是為誰而存在的?

最後,這一點明亮也即刻消散。

她的意識黯淡,空洞,不見天光。

狐狸像是被嚇了一跳,不住地在呼喚她的意識,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謝久思在面對自己女兒的時候,整個人比以往更為敏感,幾乎是在謝驕眠微微低垂頭顱的那一刻起,他就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了。

“困困?”他輕喚第一聲。

“……驕眠?”第二聲。

當棋局之外的人連續三次呼喚局內人的意識超過三次依然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局內人的靈魂就會再次殘碎。

——這是自上古伊始生而有就的隱藏規則。

嫣灰嚇了一跳,在謝久思即將再次開口的時候,他沒有辦法,只能讓空間停滯,阻止對方的開口。

看著眼前僵硬的二人,感受到周遭越發令人窒息的空氣,嫣灰默默鬆了一口氣。

得將他們送回去。

今天,就算是他們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