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滿堂死寂。

群臣不知道最後究竟是怎麼走出宮門的,有的如喪考妣,有的竊喜歡心,還有些面青臉黑,低咒不止,在盛京城中狂卷多日的颶風以這樣詭異的方式暫停了下來。

坊間逐漸又有了新談資。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姓素的居然有段舊日的婚約。”

“真的?”

“那還有假?她爹當年可是三元及第,最年輕的六部重臣,後來不是娶了那謝家的嫡女謝嬋嗎?謝太師便與言老國公定下了這門婚事,還交換了信物。”

“言老國公……你是說,和她定下娃娃親的人,是,是……”

婦人瞠目結舌,震驚的話說不利索,旁邊立馬有人替她補全,“就是言世子啊!”

“這不可能!她憑什麼能和言世子扯上關係?”

“只能說命運弄人,要是謝氏尚未傾覆,那她就是金枝玉葉,世族貴女,以她的身份嫁給言世子,也算門當戶對,可偏偏謝氏倒臺,她爹又獲罪遭貶,離京數載,這份舊約漸漸就被人遺忘了。”

“要不是此次大燕和鮮夷逼得太緊,或許還提不起來。”

……

坊間四處都在議論此事,而這訊息,早已傳遍各大世族,各家反應不一,涉及言氏,此事又要慎重考量了。

不少打探情況的訊息送進言國公府,然而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安國公府。

後院一處樓閣裡,劈了啪啦的響動沒有停歇過,摔碗砸瓷,推桌摺椅,凡是眼睛能看到的東西盡數化作一片狼藉。

“小姐,小姐你冷靜些。”

“快別砸了,一會再傷到自己。”

女子不顧阻攔,發瘋般撒潑,對身旁的婢女非打即罵,一雙眼哭的通紅:“傷不傷的有什麼要緊,還不如死了呢,你們去找爺爺,告訴他,要是世子承認了這婚事,娶了旁人,那我就去死。”

“我就吊死在言家大門口。”

“去啊,還愣著幹什麼?”

婢女們面面相覷,哪裡真的敢傳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言世子想娶誰是他的自由,莫說此事還只是謠傳,就算是真的,任老國公權勢潑天,又憑什麼干預旁人的私事?

更何況那可是言世子啊!

這滿京都愛慕他的貴女們能從朱雀門排到南境邊關去,真要人人因他娶妻而尋死覓活,逼迫於他的話,難道要讓世子爺打一輩子光棍兒?

小姐就是被慣壞了!

當然這些話他們不敢當著面兒說,只苦著臉認命的規勸她。

殊不知裡面發生的一切早就被樓外的人聽了個正著,管家見老國公臉色發青不說話,寬慰道:“小姐她也是苦戀世子多年,驚聞噩耗,一時接受不了,非是故意想逼您……”

“你就別替她開脫了,這些年她隨性而為,將女兒家的顏面和名節拋諸腦後,鬧出了多少醜事?我念著她年紀小,又存了幾分希望,想著萬一她能得償所願,和言氏聯姻,有世子在,定能保我安家一族幾十年的昌盛興隆。”

安國公府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底蘊太薄。

全靠他一個人撐著。

後輩子弟庸碌平常,無可造之材,一旦他致仕,衰敗是必然結局……

他過往縱著她,固然疼愛孫女,固然也是有利可圖,可時至今日朝中的老狐狸哪個看不清楚,不論大燕和鮮夷提出的條件有多誘人,陛下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將素嬈遠嫁和親。

那些上趕著示好素嬈的門戶也是發現了這點。

但這種時候,越是削尖了腦袋往上湊,越是急於和素嬈聯姻,就說明其越有野心,妄想沾染朝廷的刑獄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