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就連申小雪的呼吸似乎都輕了許多,靜靜等著申小甲的回答或者陌春風急不可耐地直接丟擲“當講不當講”之後的話語。

火苗上上下下飄忽著,映出祠堂內眾人臉上不同的神情。

短暫的沉默之後,申小甲像往常一樣靦腆地笑了笑,語氣平和道,“你說這話便是很想講出來,但我以為你最好不要現在就講……美食當前,煞風景的話就一同嚥進肚子裡吧!”

陌春風盯著申小甲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也笑了起來,撕咬一口五香叫花雞,有些遺憾地說道,“美食,美景,美女都有,可惜啊,就是沒有美酒……”

“有有有!美酒也有!”老叫花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祠堂的某個角落裡,趴在地上裝模作樣敲擊幾下,而後撬開兩塊石磚,從四四方方的小窖裡抱出兩個滿是塵土的酒罈子,嘿嘿笑道,“還真藏在這兒!”

季步急忙起身走了過去,從老叫花手裡搶走一個酒罈,拍開上面的封蓋,抽動幾下鼻子,雙眼放光道,“竟然是猴兒釀!”

鍾厘末頓時也來了精神,端著一個破碗湊上前去,奪走季步手裡的酒罈,二話不說滿上一碗,咕隆咕隆灌進嘴裡,讚歎道,“好酒!真的是好久沒有喝道如此香醇的猴兒釀了!”

花緋笑嘻嘻地將自己的碗遞向鍾厘末,嬌聲道,“給我嚐嚐!”

鍾厘末爽朗地大笑幾聲,接過花緋的破碗,小心翼翼地斟滿,抿了抿嘴唇道,“女娃娃,這酒得慢點喝,千萬別學我,不然很容易醉,後勁很大……”

不等鍾厘末說完,花緋已經一口氣喝完,臉頰紅撲撲的,吐著舌頭道,“好辣!”

申小甲癟了癟嘴,“這酒才多少度,看來你們這兒的人酒量普遍都不行……”踱步走到老叫花身旁,一邊毫不客氣地解開封蓋,給自己滿上一碗,一邊瞄向角落裡的小窖,漫不經心道,“老朱,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酒的?你以前來過這兒?”

“老朱?這稱呼聽著怪彆扭的,你還是叫我老叫花吧……”老叫花一臉肉痛地看著申小甲傾倒美酒,不鹹不淡地答道,“這是我第一次從大鳴湖到京都,以前只是聽聞過這間祠堂,並未親身來過。”

陌春風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捏著破碗來到申小甲身旁,懶洋洋地等著酒水滿溢,側臉看向老叫花道,“聽上去像是有個精彩的故事,講講?”

待到申小甲給陌春風也滿上一碗後,老叫花一把奪回酒罈,故意對著酒罈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隨即抱著酒罈咕咚灌了一大口,坐回火堆旁,悠悠道,“那便講講吧,反正這個故事也不是很長,時間相隔也不是很久,兩壇酒剛剛能講完……故事發生在永定三年,京都裡出現了幾起特別的案件……”

申小甲幾人隨即也回到火堆旁,圍坐一圈,抿著破碗裡的猴兒釀,靜靜地聽著老叫花講述。

老叫花又灌了一大口猴兒釀,擦了擦嘴邊的酒漬道,“其實案件本身並不特別,只是幾個小孩無緣無故地失蹤了……但這幾個小孩的身份比較特別,是大慶太祖皇帝朱遠長的孫子,也就是當年在京都霸道橫行的衛王、密王、靖王的兒子。”

“原本以為是什麼仇家報復,所以三位王爺便把京都百姓的門戶都敲了一遍,但還是沒有找到他們的孩子。”

老叫花頓了一下,灌了一口酒,繼續道,“正當三位王爺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負責調查案件的大理寺少卿莊高明找到了一點線索……準確地說,莊少卿透過層層打聽找到了一個和那幾個失蹤的皇孫年齡相仿的孩童。”

申小甲目光幽幽地盯著手裡的破碗,忽然道,“那個孩童是最後見過那幾個皇孫的人?”

“沒錯,”老叫花點了點頭,從烤架上切下一塊豬屁股,放進嘴裡使勁地嚼了幾下,聲音低沉道,“不巧的是,那個孩童也是一個皇孫,不過他的父親當時混得比較慘,正在封地燕北的牛棚裡啃牛屎,沒法子給他撐腰。”

陌春風抿了一口酒道,“那這件事可就大了,如果那孩子說不出個名堂來,很可能就會變成一場皇權爭鬥的陰謀戲碼。”

老叫花苦笑道,“那孩子是個實誠人,不懂得撒謊,看見什麼便說什麼,哪裡懂得用什麼名堂來保命啊。”

花緋又喝完一碗猴兒釀,打了一個酒嗝,羞澀地笑了笑,急忙追問道,“那個孩子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