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雲層覆壓,抬頭望去還是灰濛濛一片,遠處的天際卻已經現出一縷曙光,微微透出絲絲斑斕。

鳥兒站在拱簷上嘰嘰喳喳叫喚個不聽,彷彿在賣弄它們清脆地喉嚨;知了附於樹幹上歡樂地吟唱,滿足著自己最後的音樂嗜好。

洛珊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初晨的新鮮空氣,感受著這片刻的安寧。

“王上,乘輿已經準備好了,請王上、少妃移駕。”

聽得身旁宦者的輕喚,珊瑚的目光不由得瞥向身後略顯幽暗的寢殿,眼神中流露出絲絲不捨,離開了這裡,他就不會再獨屬於她一人了。

……

回邯鄲的路程異常‘艱辛’,雨勢雖停,但被水珠衝的坑坑窪窪的路面卻讓趙雍並不好受。

這場大雨也是奇怪,一連十多天全部揮灑在了太行山東部,西境內竟然滴水未下!

就像老天給趙國開的一個玩笑。

趙雍來回翻著手中的簡犢,竹簡相串的繩子都快被他磨斷了,他如今的感受是相當的窘迫,計劃全被打亂了。

他拿著簡牘無意識地拍打著自己的手心。

這場洪水受災最嚴重的要當屬齊國、趙國。

黃河堤口雖然潰於趙國境內,但齊國西部的地勢更低,水勢順流而下衝毀了齊國西部大部分的農田,其中最嚴重的就要數緊鄰趙國的高唐、平原兩地。

暴雨停歇後,黃河下游部分地區甚至因為淤泥,導致地勢驟然升高一丈有餘。

洪水雖然過去了,但是後續的防險、救災也是一項重大支出。

趙雍已經派內史趙田親赴前線督導,撥發錢糧讓災區重建。

根據趙田統計上來的資料,此次失蹤者就高達三千多人,牲畜損失更是高達萬餘,而且這只是統計在內的,實際情況可能更加嚴峻。

屯田也陷入了停滯,冀南、邢襄兩地新播種的粟苗全被淹沒。

一場大雨讓趙雍的計劃徹底回到瞭解放前,而邊境傳來的訊息更是讓他焦慮。

……

沙丘到邯鄲二百餘里,愣是走走停停,兩個日夜才到。

邯鄲這邊的局勢似乎已經是穩住了,路面也未有被洪水肆虐的痕跡,城門口依舊是車來車往、商賈如雲,一片繁榮盛景。

趙雍輕輕撩開窗幕,目光不由得瞥向跪俯在道路兩旁的百姓,這表面繁榮的背後又埋藏著多少累累白骨……

*

回到龍臺後宮又是免不了遭受一番噓寒問暖,洛珊瑚也難得與姒、孟二女打成一片。

趙雍腳步剛踏入朝殿一隻鸚鵡便乖巧地叫道:“王上萬壽無疆,王上萬壽無疆。”

趙雍一愣,轉頭朝陳忠問道:“這大鳥從何而來?”

“西番進貢的靈鳥,因能仿人語,臣妾看著喜慶,便懸於宮中。”孟柔接過話茬回道。

“有心了。”

是挺喜慶的。

趙雍坐在塌上,看到自己的後宮一片和睦,心中也不禁感到些許欣慰。

“王上,相邦在宮外等候召見。”殿外傳來宦者的話聲。

“讓相邦先在前殿應召,寡人隨後便去。”趙雍回道。

“喏。”

洛珊瑚聽到趙雍的回話,回過頭說道:“如今多災之年,王上定要以國事為重。”